張遼果斷出擊,一方面是為了打斷張燕“蠱惑人心”的演講,一方面也是相信自己部下的馬背技藝,雁門驍騎只會碾壓黃巾騎兵。
在最開始的階段,也確實是如此,第一波交錯,黃巾騎兵落馬者五十,而雁門驍騎落馬者……不足十人。
第二波,黃巾騎兵落馬者,三十人,雁門驍騎落馬者,十二人。
第三波,黃巾騎兵落馬者,二十四人,雁門驍騎落馬者,十八人。
戰損……在慢慢接近。
張遼在第三波過後,才看明白黃巾騎兵的打法,他們哪裡是一支驍勇的騎兵,他們根本就是一支騎馬的步兵。
就是用的步兵搏命,以一換一的打法,完全不考慮防禦閃避和格擋。
雖說都是密集衝鋒陣型,但騎兵和步兵的密集程度是不同的,步兵可以密集到肩膀挨著肩膀,但騎兵不行,戰馬再聽話,那也是馬,不是人,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人馬合一,如臂指使的。
靠的太近,一不下心,隔壁的馬刀就割到自己的大腿,後排的長槍就戳到自己的屁股了。
步兵排成陣列,不能左右跳動,忽進忽退,但騎兵其實是可以小範圍調整位置的。
當然,能這樣做的騎兵,絕對不是一般騎兵,張遼部下的雁門驍騎,就是這樣一支可以做到自發動態調整的精銳騎兵。
但壞就壞在這裡,普通的騎兵沒有騰挪的技術,只能埋頭猛衝,雁門驍騎,卻有意識地進行小範圍的閃避,以求減少傷亡。
而黃巾騎兵,減少傷亡是什麼他們不知道,他們只知道,此戰,雖死必勝!
騎兵高速對拼,拼的就是一個狠字,天下間,沒有比黃巾軍更狠的隊伍,起碼這個時代,沒有!
在第三波衝鋒時,不少人就刻意降低了馬速,落在後面,過人的技藝原本是雁門驍騎減少傷亡威懾敵軍的法寶,如今,在悍不畏死的黃巾軍面前,卻成了擴大傷亡的毒藥。
張遼看在眼裡痛在心裡,這是他第一次獨自領軍,雁門太守的本意,是將他臨時調到幷州刺史手下,聽任調遣,但幷州刺史已經被俘虜,張遼也就沒了頂頭上司。
本來,他是應該要回到雁門去的,但他想賭一把,令狐韜都有自信和張燕周旋,他張遼的自信只多不少。
這些兄弟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肯跟著他留在這裡,除了情義,也是為了能得到收復太原的大功。
人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他明白得很。
但如今,不能在這樣下去了,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一士膽怯萬眾疑心。
在第四波衝鋒過後,張遼親手殺掉了一個落在最後面的騎兵,舉起他的頭顱大聲言道:“兄弟們聽著,此戰,我們面對的是黃巾賊寇主力,不是一般的散兵遊勇,提起你們的勇氣來!”
“他們的主將之前說了,不會手下留情!我們決不能心存僥倖!此戰!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
“沒有第二種選擇!”
“他們很厲害!但我們也不差!還記得我之前向你們承諾過的嗎?擊潰黃巾主力,收復太原,人人都有功勞,官升一級是最起碼的!”
“還有,看見那杆張字帥旗了嗎?賊帥張燕的頭顱,值錢一億萬!”
“我們這裡八千多人平分,每人都有一億錢,還不止!”
“你們這輩子能攢下一億錢嗎?”
“兄弟們!你們真的不想要嗎?”
“回答我!”
張遼厲聲大喝,他很懂,以利誘之,最能調動人心,這是他的先祖留給他的經驗。
“想要!”
“想要!”
少許的沉默過後,便是眾口一心的齊聲回應。
此刻,在雁門驍騎的眼中,那些頭戴黃巾的敵人,不再是兇殘的死神,而是一個個移動的錢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