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起彼伏的雞鳴聲中,太陽冒出了頭。
光明降臨在這片土地上,將黑暗一掃而空,帶走夜幕中未知的殺機,也壓下眾人心中對未知的恐懼。
帶著泥土腥氣的涼風,擾動土黃色的旗幟,發出呼呼的清唱,將昨夜的煙塵和血腥都驅散。
眾人麻木地望著前方,乾涸的嘴唇如同荒蕪的田地一樣四分五裂。
吶喊了一夜的持旗親衛再也喊不動,大旗被扛在肩上,下襬垂落在地面上,掀起陣陣沙塵。
馬蹄聲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在道路上。
騎士胯下的馬匹看見路邊野草就停下來,低頭啃兩口,非要騎士強硬地拉起韁繩,才不情不願地抬起頭繼續往前走。
在昨夜響徹雲霄的相互廝殺叫喊之後,現在的黃巾軍士卒,兩兩相看,只剩下沉默。
無論如何,他們現在都得接受一個事實,有黃天授命的自己。
敗了!
他們被趕出了鄴城。
莫非天命仍在漢祚?
我等改天之舉不過笑話?
如死一般的沉默一直持續到正午時分,即便眾人望見了曲梁城的城頭,也沒有歡呼雀躍,依舊是低著頭,一言不發地穿過城門。
“兄弟好樣的!”
“兄弟辛苦了!”
“小夥子身上這麼多血,肯定殺了不少官軍吧!來碗熱湯緩緩!”
穿過城門沒多久,張燕就聽到了街道兩邊傳來的人聲。
數不清的推車堆積在道路兩邊,上面都放著大量疊好的陶碗和一個木桶。
頭戴黃巾的老弱婦孺,從木桶裡盛出一碗碗的熱湯遞給經過的黃巾士卒。
“我······我一個官軍也沒殺過。”
“沒關係,沒關係,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老婦人笑著把碗遞給他。
張燕在大路中間,看不見那裡面是什麼,只隱隱嗅到米飯的香氣和淡淡的酒香。
此時,一個略有些口齒不清的熟悉聲音喊道:
“傷兵營的都往這邊來!”
孫輕站在一個拐角,嘴裡咬著什麼東西,還沒嚥下去就大聲往這邊招呼。
“把兄弟們都放在這邊。”
張燕等人被放置在了拐角後的小道里。
少許,一個大約七八歲大的孩子,把一個足有他腦袋大的饢餅,和一碗滾燙的小米粥遞到他手上。
“先生請用。”
孩子用稚嫩的聲音,學著大人樣子向張燕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