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呈言遲遲不立後,如今她就是在後宮份位最重的一個,除了沒有皇后的頭銜,她現在的地位也和皇后差不了多少了,後宮皆在她的管轄之中,懲戒一個不聽話的嬪本就是她的份內之事。
她做自己的事情居然也被當太后的姑姑拿出來說。這叫夏煙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一絲讓她不安的氣息。
“姑母。”夏暘垂手站立在慈安宮的內殿裡。
“世子來了。”夏太后微笑著,讓人給夏暘讓了座。
“不知道姑母傳喚侄兒是為了何事?”夏暘不動聲色的問道,這種節骨眼上,太后的一舉一動都是至關重要的。忠義侯已經熬不了多少時日了,他這世子之位也坐的不是太安穩,明裡暗裡夏家想要他去死的人也不在少數。
“你可在外聽說了關於陛下的什麼風言風語嗎?”夏太后直接開門見上的問道。
夏暘心底一顫,“不知道太后指的什麼?”
“全部。”夏太后落下了面容,沉聲說道。“特別是陛下的身體。”
夏暘低垂了眼眉。只是在他目光垂落的瞬間,他瞥見了夏太后的手指關節按在了描著金粉的椅子扶手上,那關節按壓的極其用力,都有點微微的發白。
夏暘心思一動。“侄兒似乎聽到祖父說過這件事情。”
“他說什麼?”夏太后的心一緊。
夏暘一料自己的衣襬,跪在了夏太后的面前,“事關重大,侄兒……”
“赦你無罪!”夏太后忙介面道。“說!將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大哥似乎帶這陛下去過不該去的地方。”夏暘回道,“也似乎是祖父授意的。而那邊更似乎是讓陛下染上了一些隱疾。侄兒知道的不多,大概也就是這些。至於其中的事情是不是實情,侄兒也不是特別的清楚。姑母也知道。侄兒來大宅也就是近幾年的事情。”
夏太后聞言頹然的將身形朝後一頓,“你可確定?”良久,她才緩聲問道。
“此等事情事關重大,侄兒不敢確定。”夏暘說道。
“行了。你走吧,這件事情你一定要把嚴自己的嘴!”夏太后無力的揮了一下手。
“是。”夏暘低頭從地上爬了起來,躬身退出了大殿之外。
等出了慈安宮的大門,他的眸光才稍稍的閃爍了一下,背脊上出了些許的冷汗。
好在當初祖父讓他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留了一個心眼,設計了夏剛去做的,他就知道蕭呈言若是染病,即便瞞的再厲害,身為太后的姑母不會一點耳聞都沒有。
按照忠義侯原本的安排,就是讓蕭呈言染病,以便日後更好的控制他。
可是太后忽然問起這件事情,而且夏暘瞥見太后的手在用力的扣住扶手,那就證明她已經隱約的猜到一些端倪,找他來不過是求證而已。
所以夏暘只能順水推走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一個將死的忠義侯還有那個愚蠢而不自知大哥夏剛身上。
夏暘微微的一笑,既然姑母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那祖父的病是真的拖不下去了。
看著吧,很快他就是新的忠義侯了。
夏暘走後,太后將自己關閉在寢殿之內,良久。
她屏退了自己的宮女,如同行屍一樣在屋子裡來回漫無目的來回踱步,再度抬首,雙眼已經通紅。
她大步走到內室的衣櫃旁,拉開了衣櫃的門,在最下一層,放著一隻紅木雕花鑲嵌雲母的箱子,她用力將箱子拽了出來,開啟,不由淚流滿面。
箱子裡是她出嫁的時候,夏家替她做的嫁衣。
上面繁複的花紋是由全大梁最好的繡坊中的繡女一點點的繡上去的,百名繡娘,歷時半年的時間,嘔心之作,夏太后不敢說這件嫁衣在這世上是最最精美的,但是當年這件嫁衣卻承載著她對未來的一切美好。
夫君的俊美無殤,是她一眼就看中的,所謂一見鍾情大抵如此,更何況他還是皇子。
夏太后的淚水流的更加的肆意。
自從嫁給那個人之後,她多麼希望自己是一個好妻子,一個好母親,可惜願望終究只是存於她的腦海之中,並沒變成現實。
那個人的心思完全不在她的身上,他愛的人出身寒微,而她不過就是他為了那個位置努力而娶回來的人。她只是他的一個有用的工具,如同他的劍,他的盾一樣。
幾十年,他從沒喜歡過她半分半毫。
丈夫她已經不指望了。蕭呈言這個兒子便成了她的所有,只要他想要,對他好,她都會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