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邦傅心下懊惱無極,卻又眼見得那些城頭的守兵,將城外的鄭軍步兵擊退之後,竟皆從馬道上紛紛下來。
他們手持常勝弩,向位於城中央的這四千騎兵,快步逼來。
這每杆弩機上,都壓了三發連射,那在陽光下泛著淺綠色光芒的弩矢矢頭,有如一條條毒蛇睜開的眼睛,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駭人氣勢。
而在這些弩兵的後面,是手持震天雷的輔兵,他們身上披著滋滋作響的火繩,手中拿著一枚枚黑不溜秋的木柄震天雷,在弩兵後面沉默跟行。
五千弩兵,三千輔兵,總共八千人,一同組成一個呈圓環狀的陣勢,向圓圈中央的陳邦傅部四千騎兵,四下包圍而來。
這一刻,臉色慘白的陳邦傅,已然明白了自已接下來的命運。
如果他在這個時候還敢負隅頑抗,那這些三矢齊發的弩箭,將迅速將他們射成刺蝟,而那些呼嘯投來的震天雷,則必將他們炸成血肉模糊的碎片。
陳邦傅下意識地向周圍的騎兵們看了看,發現這些傢伙正用同樣可憐的目光,望向自己。
很顯然,他們也不想死。
不想這樣毫無意義地被人當成獵物,窩囊地射殺於城中。
這樣的死法,可謂毫無意義,毫無價值。
就在這時,從對面的弩陣之中,一名身著精鋼山紋甲的主將,在數名護衛的簇擁下,以一種傲慢的姿態,出現在了陳邦傅的面前。
此人便是第四鎮乙營的主將李佔春。
剛剛將城外一萬七千名敵兵打敗,殺死了近兩千名敵兵的他,此時志得意滿,一臉驕橫得意之色。
在他看來,面前這些被圍困在圓形包圍圈中的敵軍,外逃無路,抵擋無勇,不過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罷了,哪裡還有什麼價值還讓他費口舌來勸降。
只不過,先前第四鎮鎮長曾英離開安順州前,曾對他反覆交待,若是計劃得以實現,便要他一定要好生對待城中這些被困的騎兵,儘可能地加以勸降,使他們能不戰而降,為我所用。
對於曾英的這道命令,李佔春心下雖有些不樂意,卻還是一口應承了下來。
他當然知道,皇帝手下的這支全新的明軍中,軍紀極嚴,他若不嚴格加以遵從,將來被監撫司的文官舉報,自己這個營長之職,怕是必不可保了。
所是,對於這位性喜拼殺的武將來說,今番前來勸降,倒還真有逼張飛前去繡花的感覺。
那麼,自己該怎麼前去勸降呢?
難道,自己是要跟那麼磨磨唧唧的文官一樣,對他們來個曉之以情,動之以禮麼?
李佔春從心裡厭惡這種方式。
還要用武將的方式來勸降,更加痛快一些。
自己也懶得與他們多費功夫,先去嚇嚇他們,可能效果會更好。
畢竟,此事能成就好,不成的話,自己一聲令下,就將這些不知死活的傢伙射成肉餅。
於是,他連聲大咳了數下,清清嗓子,就衝著對面的陳邦傅大聲喊道:“爾等看好了,俺便是第四鎮乙營營長李佔春!喂!對面正中那個敵將,你叫何名,俺有話對你說!”
陳邦傅聽他語氣極不客氣,滿是揶揄與鄙視的意味,心下愈是慚恨,卻猶得硬著頭皮回道:“本將是桂王手下,平蠻將軍陳邦傅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