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由崧這句話,瞿式耜下意識地渾身一顫。
怎麼好好的,突然提起桂王朱由榔了?
這朱由崧,該不是喝酒喝糊塗了吧。
“侯爺……”
朱由崧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說。
隨後,他又一口飲盡杯中殘酒,復對瞿式耜說道:“本侯知道,這些話定會令你心生懼意,害怕本侯在這裡說漏了嘴,恐於你我不利。但本侯還是想說,這些話語,不過是本侯看在桂王亦是大明宗族的份上,才肯對他講出的。”
“本侯一生動盪,四下飄零,想來往事種種,帝王權勢,富貴榮華,俱不過是過眼煙雲。倒還真不如在這夔州城中,當個富貴侯爺悠遊度日來得暢快。不過,現在夔州城中,看著這位皇帝,將這東川收拾得井井有條,更是接連打敗流寇與韃虜,開始重新收拾國勢,重整江山,本侯心下,亦有難以言說的欣慰。也許將來重振大明天聲,再興山河社稷之人,就是這位重興皇帝陛下吧。這般看來,本侯先前禪位給他,倒是十分正確的決定呢。”
說到這裡,朱由崧的臉上,卻又泛起苦笑:“恕本侯直言,相比這位英明神武的重興皇帝,桂王此人,生性庸碌,才具平常,如何是皇帝陛下之對手!若還不能認清時局,執迷不悟強要與皇帝陛下對抗,只怕最終的結果……,唉,不說了,不說了,喝酒喝酒!”
瞿式耜臉上擠出笑容,舉起酒杯,與朱由崧對酌。杯酒入肚,卻是難以言述的苦澀滋味。
話說到這裡,瞿式耜知道,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基本上得知得差不多了。
這位歸命侯爺,在開始禪位時,可能還會心有不滿,但現在這一個多月下來,此人已是完全適應了這個新身份,在這夔州城中,過上了富家翁的平靜生活。
從這一點來說,他對於重興皇帝的安排,已是完全認命,並且樂在其中了。
這樣的結局,對於這位禪位的皇帝來說,應該是最好的結果吧。
而他要自己給桂王帶的話,看起來亦是此人之心聲呢。
畢竟,相比朱由崧,那位桂王朱由榔亦是庸碌平常之輩,再與重興皇帝對抗下去,最終的結果,必是不妙。
只是,那位向無才具,卻又自視甚高的桂王朱由榔,真的能聽進去朱由崧這番肺腑之勸嗎?
瞿式耜心下暗歎連連,臉上卻還只得強自支撐。
接下來,二人又不鹹不淡地敘了一會舊事,見吃喝得差不多了,便分別告辭。
這頓酒飯錢,卻是由朱由崧來買單。
這位大腹便便的侯爺,以一種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瞿式耜遠來是客,他作為夔州城的老住戶,安可不盡地主之誼。且這家酒店他常來於此,酒錢亦是打折,故還是由他來買單,更是划算。
隨後,酒足飯飽的的由崧,在付了飯錢之後,哼著小曲離開,再度前往怡春院去找小情人了。
只離開侍郎瞿式耜,猶自呆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