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孫可望卻是撲通一聲,伏跪於地。
“可望,你這是做甚?”
“父皇,恕孩兒直言,現在這般時候,絕非進攻東川的大好時機。”孫可望伏地而拜,聲音低沉:“我軍此番往攻川南,僅得兩縣,卻又先失了達州之地,又再失了劉進忠李定國兩員大將,所得不能掩所失,所賺不得彌所虧,全軍士氣低迷,軍心不振,安可再戰啊。”
“若父皇強要興兵,只怕川南的明軍餘孽,又要立即開始蠢蠢欲動了,到時候,父皇首尾難顧,前後不繼,豈非令大西國陷入更大的危機之中麼?而在這時,萬一再有北面的清虜乘機來攻,襲奪我成都後方,那我大西國恐有覆滅之憂啊。此中利害因果,萬望父皇三思而後行。”
孫可望一語說完,又是連連叩拜。
張獻忠一臉通紅,表情扭曲,他恨恨一捶椅靠,厲聲道:“哼!若我軍不能出征,那我定車兒豈非再難救出?萬一那太子心狠手辣,將其一刀殺卻,豈不是要讓為父痛斷肝腸!”
見張獻忠對李定國這般執念牽掛,孫可望心下有種說不出的酸澀。
唉,看來這位四弟,在義父張獻忠的心中,倒是比自己這個義子之首,更為看重與牽念啊。
他輕聲一嘆,遂又拱手回道:“父皇,以孩兒看來,那太子自到東川以來,倒是對部眾及其百姓頗為仁德,對各部收降之將領,亦是十分信義,絕無擅殺之行。相信定國在他手中,亦不會有性命之憂……”
“但是,但是萬一此人巧舌如簧,鼓動我定國兒背叛俺,轉而為其效命,又該如何?”他一言未完,張獻忠一臉煩躁地打斷他的話。
這個問題,讓孫可望一時語塞。
是啊,萬一那太子真的想盡辦法,招攬了四弟李定國,將來的什麼進攻東川,奪回四弟,豈非盡是空談了麼?
這時,從朝班之中,白文選跛著一條腿,緩緩走出。
“陛下,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啊。”白文選顫聲道:“可望說得有理,若我軍真是一時衝動,全軍往攻東川,那後顧之憂必是難防。現在的局面,南有明軍餘孽,北有清虜大軍,皆正對我大西國虎視眈眈。若萬一攻打東川不順,萬一戰事遷延不決,只怕這東川未下,我後方已是處處起火,再難挽回啊。”
他略頓了一下,又趕緊說道:“若陛下擔心定國之安危,不若遣使問詢,看看那太子可有意願交還定國,他若要甚金銀珠寶之類,儘可答應。只要能將定國將軍換回,便是一切都值。”、
張獻忠聽完白文選的話,亦是一聲長嘆。
“他孃的,打又打不得,坐視不理亦是絕不可行,那就依文選之策,俺派出使者前去問詢,看看那太子可有意願,交還我兒定國吧。”
張獻忠一言說完,便扭頭向朝班中喝道:“戶部尚書王國麟!”
那王國麟聽到張獻忠點頭叫自己,只得硬著頭皮出列:“臣在。”
“俺命你為遣使,前往東川,見那狗屁太子。告訴他,你若要甚金銀珠寶,綢緞錢糧之類,俺老張都了,要多少給多少,只要他同意換回我安西將軍李定國,就一切都好商量。”
說到這裡,他又恨恨地回了一句:“若那太子不識務,你就威脅他,說我等不日即將進兵東川,將其一舉蕩滅,看看這廝卻是如何應對。”
王國麟連連點頭:“陛下所言甚是,既如此,那微臣就此前往東川,面見那太子,求他放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