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林這番話,讓盛怒的多爾袞終於冷靜了下來。
他說得沒錯,現在豪格統領大軍在外,有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豪格一急之下,真的來個抗旨不遵,自己這個攝政王的臉面,可就丟大發了。
只不過,都類這廝,打了這般敗仗,若不加以懲治,實在也是難出心頭那口惡氣。
見多爾袞一臉發狠的表情,剛林對他心下所想,自是洞若觀火,遂低聲道;“攝政王,以奴才之見,若你定要出心頭那股惡氣,不若給那豪格,來個借刀殺人。”
多爾袞雙眼一亮:“怎麼個借刀殺人法?”
“攝政王,你可立下旨令,對豪格嚴加飭斥,降其爵祿,同時令其厲兵秣馬,加緊備戰,一待秋涼就立即發兵,徑攻東川。總之,此番秋征,一定要徹底滅掉那狗屁太子。而那固山額真都類,則暫且留其性命,但剝奪其全部爵位與職銜,覆命其在攻川之戰中,任為前軍先鋒,衝陣在前,來個以功贖罪。”
剛林說到這裡,壓低聲音道;“豪格此番出征,若是一舉滅掉那太子,自是再好不過。若其不勝,則他部下兵勢亦將大損,攝政王再出手懲治地於他,當是不足為慮,而豪格及其部眾,亦將無話可說。而到那時,那派為前鋒的都類,縱然未死於太子之手,攝政王再來嚴厲收拾他,亦是妥貼穩當,足以平息眾人悠悠之口。”
多爾袞點了點頭,頓是一聲輕嘆。
“唉,於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那就如你之見,速速擬旨吧。”
“嗻!”
這時,多爾袞眉頭一皺,又發狠道:“攻川可待秋涼,但現在那南明留都南京城,孤卻是一刻也不願再多等了。可令多鐸加快速度,儘早攻下,不得拖延!”
“嗻!在下遵旨。”
數天後,多爾袞便收到了多鐸一舉拿下南京,並擒獲了弘光皇帝的好訊息。
“好,甚好!著豫親王多鐸立即押送弘光皇帝入京,孤要親自為他表功!”多爾袞一掃近日心下積鬱的陰霾,一時間歡喜無限,立即大聲傳旨。
十五天後,多鐸遵多爾袞之令,親自押送弘光皇帝朱由崧,在一眾親衛的保護下,從南京北返京城。
而他手下的數十萬大軍,則繼續留在江南一帶,暫由順承郡王勒克德渾統領。
當然,多鐸此番押送弘光皇帝入京,其實還有個人的小目的。
因為,他是北人,長期生長在冰天雪地之中,實在是難耐這南方的炎夏酷暑,故正好以押送皇帝為理由,返回京城,避暑消夏。
在多鐸押送弘光入京之後,多爾袞急不可耐,又下旨讓多鐸先押那弘光皇帝來攝政王府,讓自己先行過目。
他要好好看看,這位素未謀面的南明弘光皇帝,究竟是何模樣。
很快,多鐸帶著一眾白甲,押著那綁得有如一個粽子般的弘光皇帝,匆匆來到攝政王府中。
在將弘光皇帝押送到客廳後,一眾白甲領賞而退,多鐸則看茶賜坐,位於多爾袞下方。
而被五花大綁的弘光皇帝,則是被喝令跪在廳堂中央。
此時的弘光皇帝朱由崧,縮首躬身,鬚髮蓬亂,形容猥瑣,身體卻依舊肥胖不堪。他猶穿著那件髒汙不堪的百姓衣服,那緊綁的繩索,深深勒入肥肉之中,已然數十天未洗澡的他,身上臭氣薫天,令上座的多爾袞不禁暗自掩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