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直沉吟不語的馬士英,終於抬起頭來。
“陛下,若是定要給劉良佐配上援兵,唯一的辦法,便是令尚在揚州休整的原興平伯高傑餘部,停止休整,緊急北上開赴徐州了。”
馬士英這句話,說得很慢,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一般,那弘光皇帝聞言,卻是不覺一愣。
這尚在揚州休整的高傑餘部,弘光皇帝卻也多有了解。
自二十多天前,因高傑被許定國誘殺之後,因其子高元爵年紀尚小,不足服眾,故部眾潰散,幾乎難以收拾。
後來,高傑外甥李本深,大將李成棟二人,在高傑遺妻邢夫人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收攏餘部,後朝廷下令,讓其從北面撤回,一直在揚州附近,休整補充。
後來,在江北都督史可法的調濟與勸解之下,遂命李本深為統軍都督,成為名義上這支高傑餘部的統帥,而李成棟等人則成為其下屬部將。饒是如此,李成棟卻是一直獨立統兵,其部眾並未與李本深在一起。
故而,現在這支高傑餘部,其領頭者乃是二人,一為高傑外甥李本深,二為其手下大將李成棟,雖然二人在表面上,作出服從高傑寡妻邢氏的樣子,實際上,卻一直是貌合神離的狀態。
只是這支軍心渙散,群龍無首的兵馬,真的可以呼叫嗎?
要知道,這高傑餘部撤回揚州還不足一月,兵力補充休整遠未完成,就又要調他們北上,只怕李本深李成棟等人,皆會多有怨言吧。
畢竟,若按真實歷史走向,這心下多有積怨的高傑餘部,最終亦會在江北降清,反過來成了清虜的得力鷹犬,最終一路從徐州打到廣州,倒是把大明朝打了個鳥獸散。
弘光皇帝猶疑地問道:“馬士英,若是這般安排,那本來就因為高傑被誘殺,而對朝廷多有不滿的李本深等人,可願聽從朝廷調遣,再度前往徐州麼?再說了,其部兵馬若抽走,那揚州一帶盡是空虛,萬一那左良玉造反,豈不是……”
後面的話,眉頭大皺的弘光皇帝,並沒有說下去。
馬士英輕聲一嘆:“陛下,現在情勢緊急,微臣亦是再無良計,只得行此拙策,來個拆東牆補西牆了。畢竟,現在清虜即將大舉進攻,而左良玉至少在現在,還並未有真實造反。故抽調這高傑餘部,亦是多有無奈卻又不得不行之舉。”
說到這裡,他略頓一下,又回道;“至於陛下擔心調派不動他們,微臣以為,那現在統領其部的都督李本深,因為其舅高傑被殺,對朝廷確有怨言,但朝廷已然及時追恤安撫,平慰軍心,相信他們不會到了敢於不聽朝廷之令的地步。微臣在想,只需陛下之旨令,能言語溫和,多以撫慰,同時許以升官封爵,相信李本深及一眾將士,亦會深其理,最終率部北上,入援劉良佐,保衛徐州。”
弘光皇帝聽到這裡,心下不覺長長一聲嘆息。
是啊,現在這般局面,除了抽調這支尚在休整的李本深部兵馬,還能有什麼辦法可想呢。
弘光皇帝沉吟了一下,又問道;“那這高傑餘部兵馬,經過這些天的休整,尚有多少可用之兵馬?”
“稟陛下,李部兵馬,其具體數額,微臣尚不得知,只不過,據江北總督史可法先前稟報,李本深先前率殘部從徐州撤回之時,僅有八千餘眾。故依微臣估計,現在休整了不到一月,其手下兵馬頂多一萬餘人吧。”
“僅有一萬餘人,這,這點兵馬,縱是派往徐州,又是濟得甚事……”弘光皇帝聽聞此報,不由得又是眉頭大皺。
他託著肥厚的下巴,目光迷茫,一副憂思忡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