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夢庚這聲急問,讓主帥左良玉,竟是下意識地渾身一顫。
他直視著左夢庚探詢的目光,無奈地點了點頭。
左夢庚的臉色,瞬間一片慘白。他的目光之中,更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父侯,這,這怎麼可能……”
左良玉搖了搖頭,不想跟他多說什麼,只讓旁邊的李國英軍使,向左夢庚重新簡述了一遍南面戰敗的經過。
左夢庚聽完,頓是額頭都沁出冷汗。
不是吧,這城中守軍,竟然還有這麼一招,還真是完全出乎了自己意料呢。
不過,他神情迅速一變,又恨恨地說道:“哼,李國英這傢伙,真是端的無能!他僅僅只是佯攻之戰,便敗得這般徹底,真是丟盡了我軍的英名與臉面!難怪這傢伙不敢親自前來稟述戰況,定是害怕父侯治罪,才這般……”
“好了!不要多說了!”左良玉厲聲打斷他的話:“李國英此番戰敗,到底要如何處置,本侯自有決斷。但現在我等首要考慮之事,就是南面攻勢已敗,那這西門城牆,我軍究竟是要繼續上攻,還是要就此撤退。”
左良話音剛落,左夢庚一愣,立刻大聲回道:“父侯!箭在弦上,安可不發!現在全軍皆已做好準備,正要努力上攻,一舉奪下這九江城,安可如那窩囊無能的李國英一般,就此退兵,白白讓城中守兵看了笑話啊!請父侯下令,讓孩兒親自率兵攻城,不拿下這九江城,不擒獲那狗屁太子,決不回見父侯!”
左夢庚這番慷慨激昂的話語說完,左良玉卻是依舊無言,只是深深地皺起眉頭。
左夢庚身為自己的長子,向在軍中以武勇自誇,但現的這般狀況,真的還要繼續攻打西面城牆了麼?
萬一,也遭到南面城牆這般慘敗,接下來的局面,豈非無法收拾了麼?
左良玉一臉猶豫,皺眉不語。
左夢庚見他沉吟不決之狀,遂又勸道:“父侯!李國英之敗,無非是因為敵情不明,不知城中守軍竟暗制有震天雷之故。想來這震天雷,九江城中向無此物,想必是這兩天趕製出來之物。時間這般緊急,他們縱是晝夜不歇,又有趕得出來多少。恐怕方才守衛南門,城中震天雷已基本消耗完畢,再無餘力抵擋我軍下一波攻擊。若不趁此機會繼續攻城,萬一城中守軍又抓緊時間,重新制造了新的震天雷,那我軍將來再度攻城,其損失豈非更大?”
他略頓一下,又急急道:“父侯,縱李國英部兵敗,但現在我軍仍有八萬可用之兵,而城中兵馬不過數千,豈可長久抵抗若就此退兵,士氣軍心必會大受打擊!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軍兵力大佔優勢,卻要就此無奈退兵,只怕士氣將會低至谷底,再難堪用啊!這進退大計,萬望父侯孰思之!”
左夢庚這句話,擊中了左良玉內心最擔憂的地方。
是啊,他說的沒錯。
就此退兵的話,無疑會給已方士氣造成極其重大的打擊,其次也將讓城中敵軍,會有更多的時間來組織防禦,諸如製造震天雷,徵召青壯,修補城防等事,亦會更加從容。
而且,左良玉心下,還有一件更令其擔憂的事情。
那就是,若是攻城之事遷延下去,久拖不決,也許朝廷的使者也就要趕到了。到時候,有朝廷使者宣讀了聖旨,自己再強要進攻的話,只怕真有與朝廷徹底翻臉的危險。
這樣的局面,左良玉無疑亦是極不想看到的。
左良玉心下懊恨,狠狠地咬了咬牙。
他奶奶的!真沒想到,原本感覺勝券在握的自己,現在竟然到了左右為難的地步!
這仗,就是想不打,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