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王明這自言自語式地發言,郝效忠瞪大眼睛:“太子,莫非你以為,這左良玉專程來九江,不是為了參拜殿下,而是另有他圖?”
王明緩緩點了點頭。
“以孤看來,左良玉之所以專程來此,絕非只為參拜孤,而確是另有目的。”
“殿下之意是?”
王明斜了他一眼,沉聲道:“以孤看來,左軍雖然勢大,但要強攻九江,只得蟻附攻城,這樣一來,一則耗時過長,二則損失極大。故寧南侯左良玉專程至此,必是為了另出奇計,偷襲奪城,這才是他專此來此的真實目的。”
王明說到後面,聲音漸低,郝效忠附耳過去,卻是雙眼一亮,聽得連連點頭。
“太子說得對!他孃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左良玉這廝若是暗地裡給咱來一手,咱們沒有防備,還真極有可能中了他的道呢。那本將依太子之見,從現在開始,加強防備,嚴堵疏漏!”郝效忠低聲說完,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從表面上看,現在的九江城中,各處守防的地界,無論是郝效忠主守的西門,還是鄧林奇主守的南門,或那統領城中水師的陳麟所主守北門與東門兩道水門,皆是平靜如常,沒有任何異常動靜。但在暗地裡,在各處城牆處,開始皆有郝效忠暗中安插的密探,在悄悄監視城門動態。
一張無形的大網,已是悄然撒出。
當天晚上,月黑風高,從九江城南門外,忽有一支綁了防水油布的無頭短箭,嗖的一聲,射到城頭。隨即便有小卒拾起,將其交給南門守將鄧林奇。
雙林奇從小卒手中接過箭矢,解下上面綁著的防水油布,卻忽地發現,這塊小小的布料上,並沒有半個字跡。
他眉頭微皺,捋了下稀疏的山羊鬍子,隨即支開旁人,攜此布料入得內間,從懷裡掏出一小瓶液體,輕輕點了幾滴在上下,這塊布料上,頓是奇蹟般地顯出了模糊的字跡。
鄧林奇匆匆閱畢,臉上便浮起決然之色,一雙銳利的三角眼中,亦有狠光閃過。
他下意識地左右對望了一眼,發現並無旁人發現自己的行為,遂立即將布料放於燭火,迅速將其燒成一團黑灰。
隨後,他離開城樓,喚集幾名手下,向他們低聲佈置任務。
幾名手下應喏而去,鄧林奇看著各人離去身影,沉默無言。
他從才內間踱出,還未出城樓大門,就在這時,從鄧林奇背後,忽有一雙健壯粗碩的手,有如魔鬼一般襲來,迅速又牢固地扣在他嘴巴上……
時間匆匆,很快到了子夜丑時。
這個時候,正是人體最為疲乏最需要休息的時刻,整個九江城頭,亦是一片沉寂。但是,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安靜夜晚,南門甕城之外面,卻忽地來了約一千餘人,皆是蒙面包臉,穿著青藍色夜行衣。
他們行動隱密而迅速,有如黑色的鬼魅,在黯淡夜色下穿行,倒是極難發現。
他們來到南邊護城河外,便有一名將領模樣的人,迅速地燃起一支焰火,撲哧一聲,那滋滋燃燒的焰頭,直奔城樓而去。
這樣的焰火,作為接頭暗號,總共打放了三支。
隨後,城頭一名看不清面容的守軍將領,一聲低喝,便有手下快速前去那鐵鏈鉸盤之處,使勁拽開鏈索,吱吱作響地放下吊橋。
一聲悶響,又長又寬的吊橋砸落於地。
隨即,那高大厚實的城門,亦吱呀作響地開啟了一條窄縫。
城門一開,城外的一千餘名精悍夜行士卒,便在那名將領的率領下,有如一長條潛入的毒蛇,迅速溜入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