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兩聲,朝廷的聖旨,被黃得功撕得粉碎。
“哼!這北來太子,既不辨真假,又如何可說必是假冒,豈非笑談!”
黃得功一臉憤怒,濃密的鬍鬚,蝟刺一般一掀一掀,頗有森森扎人之象。
“靖南侯,這朝廷的旨意,我等安可不奉行啊。”一旁的副將田雄,急急低聲相勸。
黃得功哼一聲,兀自說道:“皇上還是被小人給矇蔽了啊!要知道,太子月收入先帝之長子,算是其堂弟,亦是一族血親,斷不會一點證據都沒有,就能來胡亂冒充。更何況三官會審,都查不出明確的結果,又如何要急於痛下殺手,箕豆互煎!本侯在想,定是朝廷中的那些奸詐之臣,為保全自家富貴與前程,就算是真太子在面前,亦刻意不認,然後又花言巧語奉承蒙騙陛下,才讓陛下一時糊塗,下了這般錯誤的詔書啊!”
“靖南侯,話雖如此,但朝廷旨意下來,我等身為守土之將,又安可不聽。現在看行程,那太子船隊,應是到了咱們地界,咱們若不出手,只怕朝廷那邊……”後面的話,田雄沒有說下去。
黃得功援著濃密粗硬的鬍鬚,半晌不語。
忽地,他眼中一亮,轉頭對田雄說道:“田雄,既然那太子船隊,已到了咱們地界,那咱們早脆率自家水師,上去會他一會。俺倒要看看,這個太子,到底真偽如何,其脾氣性格又是何等樣子。到時候,本侯自有計較。”
田雄聞聲一怔,卻不敢反駁,只得連聲應喏,立即下去安排。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清晨,經過數天溯江而行,王明一行人,終於順利抵達安慶地段江面。
王明獨佇船頭,正在觀看細浪連天沃野平疇的江景,忽見到從江邊的水平線上,有如變魔術一般,湧出大批船隻來。
見到這大批出現的船隊,王明心頭,頓是一緊。
難道,是朝廷派來攔截自己的船隊麼?
這該如何是好?
這時,黃澍亦從艙中走出,他舉頭眺望,見得前面那一字排開,足有五六十艘的大小船隻,不由得亦是臉色大變。
現在這裡是安慶段江面,依舊是弘光朝廷的範圍,那前面的來船,必定不是左良玉的水師船隊,而極可能是駐防當地的黃得功部下屬水師!
這下,可就真的麻煩了!
黃澍未多思索,立即走向王明,將來船的性質,向他作了簡要說明。
“太子,前面來船,必是朝廷兵馬,局勢這般緊迫,你看……”
後面的話,黃澍沒說出來。
但王明心下,卻是有如明鏡一般。
這個黃澍,見到事情突然有變,估計接下來,該是想著要如何甩掉自己這個包袱,好趁亂逃脫吧。
說不定,此人還想著,萬一情況緊急,還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向敵軍來邀功呢。
王明心頭,一時間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