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宮川裕司抱著人頭默默流淚,唸叨著自己的名字,小蘿莉卻毫無辦法,她回頭看向阿月,無助道:“媽媽……”
“……”阿月嘆了口氣,踢開地上的菜刀,來到像是魔怔了一般的宮川裕司身後,一個手刀打在他的後頸上。
宮川裕司立刻倒地。
但就算躺在榻榻米上,他依舊死死抱著懷中的人頭,怎麼也不鬆開。
焦急的小蘿莉蹲了下來,看著自己的父親,想要叫醒他。
但她的小手意料之中從宮川裕司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阿月坐了下來,盯著渾身是血的小蘿莉看了幾秒,這才開口問道:“你爸爸沒事,說吧,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聽到阿月問話,小蘿莉身子輕輕一抖,同時也鬆了口氣,但也不敢看阿月,畏畏縮縮的樣子,看起來非常無助。
看到她這幅樣子,阿月長嘆一聲,朝小蘿莉招了招手,道:“過來。”
小蘿莉站起身,緩緩挪到阿月身邊,剛想伸手去碰阿月,似乎想到了剛剛觸碰不到宮川裕司的場景,就又把手往後縮了縮。
阿月一把抓住她的小手。
“嗚……”盯著自己被抓住的小手看了一會,小蘿莉突然露出非常委屈的神色,撲到了阿月懷裡。
剛觸碰到阿月,她身上的血跡就不見了。
那身無袖連衣裙也變得潔白,她身上那股滲人的寒意也消失不見,變成了阿月平常見到的可愛蘿莉。
只是她的身軀還在微微顫抖,彷彿是在哽咽。
阿月抱著她,根本就不像抱著靈體,反倒像抱著個真人一樣。
“好了,沒事了。”阿月輕輕拍打著她的背部。
“媽媽,我好害怕。”小蘿莉死死抱住阿月,“我好怕又要碰不到你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好害怕,媽媽把我一個人留在外面,一個叔叔就說帶我去找媽媽,我不願意,他就拖著我走,我喊你都不出來找我。”
“好痛哦,那個叔叔打得我好痛,我想要去找媽媽,但還是忍不住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爸爸就在我房間哭著喊我的名字,我就在他旁邊啊,為什麼看不到我,我一直喊爸爸,他也不理我。”
“媽媽也是,為什麼丟下我,為什麼也看不到我,也不去安慰爸爸,還跟打我叔叔抱在了一起。”
“我就在你們旁邊啊,你們為什麼都不理我,我也碰不到你們,但之後、之後……”
小蘿莉哽咽了一會,繼續道:
“我就知道為什麼了。”
“我跟著爸爸去到一個好冷的房間,我看到自己躺在床上,我就知道……我好像死了。”
“就像姥姥一樣,只有我能看到她,你們再也看不到她,也摸不到她了。”
“然後,我身上就開始流血了……好可怕。”
“可、可是,在車上的時候,我又可以碰到你了,我身上的血也不見了,你也能聽到我說的話,但你又跟我說你不是我媽媽,像是不認識我一樣。”
“後來,媽媽終於認得我,只是忘了櫻子已經死了,我、我也不敢跟你說,但我好開心,我努力變得很乖,你也變得對我很好,但爸爸又變得好凶。”
“剛才,我又醒了,但我醒來時就在爸爸身邊,身上又流出了血,我不知道怎麼了,但我看到爸爸抱著一個人頭,人頭好像就是我。”
“我害怕你見到那個人頭,就會發現櫻子已經死了,就再也看不到我了,我不想你進去。”
“我好害怕你看到我流血的樣子,就跟爸爸一樣,又碰不到我了。”
小蘿莉斷斷續續敘說著自己的經歷,渾身顫抖。
櫻子還小,描述得很簡單,但聽到她說叫媽媽,媽媽卻不出來找自己,以及被打得好疼,就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了。
阿月抱著小蘿莉,看著滿地的照片,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真的。
沉默許久,阿月這才低聲道:“對不起,很抱歉當初沒有出去找你。”
“……”淚眼婆娑的小蘿莉在阿月懷裡搖了搖頭,道:“媽媽,你對櫻子那麼好,我已經原諒你了,你不要害怕櫻子好不好?爸爸抱著的是櫻子,但不是真正的櫻子,我在這裡,我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