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倒是頗為熱情,便請的這青年在篝火前坐下,不時轉動著架在火苗上的野味,炙烤的那肉食滋滋作響,青年的五臟廟更是如有雷鳴,常日裡有一頓沒一頓,他早便餓的有些眼紅,接過小道士遞來的烤肉,更禁不得食指大動,率先咬上那麼一口,囫圇說道:“小道士,你這手藝當真算得上一絕。”
小道士有些靦腆一笑,頗為不好意思的道:“小道我便是能將火候把控的十成十,若無這位兄臺提供的調料,也不過是那般滋味,更談不上其他。”
青年面色一滯,口裡鼓鼓囊囊的烤肉都忘了去咽,有些愕然的望向對坐的少年。
楚升只是淡然一笑,倒是斯斯文文的扯下一塊烤肉細嚼慢嚥後,方才坦然道:“這倒是謬讚了,沒有閣下提供的野味,在下也是難為無米之炊,總不成便吃這些香料吧。”
“哈哈...那便不正是金風玉露一相逢,如何不是正當巧妙!?”忽有話音自外傳來,正有一青衫客長笑而入,倒也是絲毫不客氣的朝那小道士叫道:“小道士,且分潤在下一份,便須得好生犒勞犒勞在下這五臟廟。”
他言語毫不客氣,小道士卻是也不生氣,只是順從入流的分出一塊烤肉給他。
來人自在篝火前坐下,楚升不禁微微皺眉,目光落在這人身上,心間暗暗驚駭。
其人自夜雨中來,一身青衫竟是未溼半分。
收回目光之際,卻正巧與那青年相撞,後者面上表情也是並不輕鬆,顯然與楚升一般無二。
相視一笑,楚升並未多言。
小道士似是並未察覺到有半分不對,只是熱絡的招呼來人,後者卻也是豪爽,便當真有幾分轉客為主的意味,當先開口道:“這場夜雨來的急驟,惹得我等幾人相聚在這老君廟,卻不正是緣分?不妨彼此認識認識?”
其人便似乎天生有種領導人的氣質在,雖然霸道,但卻令人信服,小道士心裡也沒有半分芥蒂,當先便應道:“正是如此,小道便先來...”
幾人目光望去,小道士靦腆笑道:“小道封瑜,出身正一道茅山派...”
青衫大漢笑著點頭,隨口便道:“貴派的《上清大洞真經》也真切是玄妙,我亦有所聽聞。”
“這道家符籙派,便是以貴派與天師府為領袖,不過天師府那群老傢伙我向來不甚喜歡,還是你們茅山的道士看起來順眼一些。湘中養屍與蜀地鬼窟便是多虧有你茅山派趕屍、捉鬼二路相抑,爾等確是居功至偉。”
小道士面皮薄,被人這麼當面稱讚,更是臉上通紅,糯糯道:“不敢...不敢...”
“我道家無論是符籙派正一道的天師府與我茅山派,還是丹鼎派全真道的南北二宗,都以驅逐妖邪之士為己任。”
青衫大漢皺了皺濃眉,搖頭道:“功過是非,天下人自然看在眼中,何必謙虛則個?”
“天師府那群老傢伙整日便躲在山上不知搗鼓些什麼,他們倒是出過什麼力?卻最是喜歡在天家爭些雨露,欲倚皇權而立根統道教,不過爾爾。至於全真道的南北二宗,不免便更是好笑,彼此相爭相鬥,關起門來爭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著實令人鄙夷。”
大漢三言兩語,十九州諾大個江湖局勢,他竟是好似都嫻熟於心。
咬下一塊烤肉在口中咀嚼,他的眼神旋即落在了潦倒青年身上,目光略微在那懷中抱著的鏽劍上停滯了片刻,張口便欲出言。
只是還未說話,外面忽的便響起嘈雜聲響,似是有人呼喝奔走,更有火把連連在夜色中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