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鱗便在腳底,楚升面色肅然,一步步向前,沿途倒也是見到了巨蟒右眼皮上那鮮血淋漓的傷口,見到了一些被陳傲之劍罡斬去的碎鱗汙血,道道劍傷縱橫來去,將那原本整齊的青鱗都斬的斑駁一片,血肉模糊。
過不得十步,楚升便已是見到了陳傲之,其人雙手虎口抵在長劍劍柄上,身形匍匐在蟒身上。那傷口處迸濺的鮮血噴湧的他面上滿是血汙,身上更是沒有半塊好衣角了,露出滿是擦傷的身體;只是表皮面板分明都已經磨了去,血肉外露,更顯得猙獰非常。
楚升帶著殺機而來,陳傲之倒是感知到了,他長髮早已經披散成一片,抬起頭來時,口中更是湧出夾雜著些許內臟碎塊的鮮血,目光都已經微微渙散。
卻原來那巨蟒吃痛狂舞,他雖然多有閃躲,但又如何能處處都躲過去,便是有一兩回被那巨力推移著拍擊在山壁上,護體的罡氣都生生是拍碎,都足以震裂他渾身的骨頭。再則,真氣維持運轉,任脈終究是在這廂折磨中寸寸崩裂,內力四處沖走,內裡也早已是千瘡百孔。
這會兒,他分明便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面上頗有些悽慘的笑著,伸出一隻手來艱難的抬起,指著楚升嘶聲道:
“我勝了...”
楚升點了點頭,輕笑道:“但終歸還是小子笑到了最後...”
陳傲之連連咳嗽,發力嘶聲喝道:“小人矣...”
“詭譎刁鑽,便是連同我正面相對的膽色都無...”
楚升面色平靜,坦然闊步而來,口中淡然道:
“命去如燈滅,人皆是好忘之輩,他們只會記得你來殺我不得,被我梟首。”
“至於你我之間,誰是小人,誰是君子,還不是由活著的人來分說?”
他終究是來到了陳傲之面前,手上金蛇劍也是抵在了他脖頸之間。
眼睛微眯,楚升施施然道:“便是日後,我只說你這人心有歹意而來,我允你公平相鬥。”
“誰曾想,你竟是使得暗器,又運得邪掌、邪劍;但依然被我強勢擊退,便抱頭鼠竄。由是,你倉皇之下遁入山林,不意惹來山間猛獸,亡於獸口。”
“你說,誰人可同我辯?你縱是在九泉下氣的跳腳不已,又能耐我何?還能從黃泉下逃出來,便尋我將此事計較個分明不成?”
陳傲之劇烈咳出鮮血,面上滿是憤恨,這人突破底線的無恥,他今日可當真是見到了,這分明就是將兩人行事顛倒了個個,誰是堂堂正正而來,誰是行得宵小手段,在他口中完全移轉了物件。
他心中極恨,但縱然是恨也無法,就如同是楚升所言,話語權只是掌握在活著的那個人手裡。
“姓楚的...縱是我墮入黃泉,也終究...終究會爬出來奪你性命!”
楚升手一抖,長劍兀自劃破了陳傲之喉嚨。
他立了片刻,擦起蛇劍上的鮮血,淡淡開口道:“便等你從黃泉下爬出來再說罷...”
“左右不過是再將你打入黃泉,想來有一便能有二,如此而已。”
一腳將其人屍首從蛇軀上踹下,楚升腳下略微有些不穩,那青鱗巨蟒竟已是扭過頭來,一對豎瞳正定定的看著他。楚升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長嘆了一口氣,便慢慢上前,小心拔出了長劍。
一來陳傲之彼時真氣已自相駁衝,自劍透鱗之後便沒得罡氣覆及;二來這長劍已折,且劍身多有缺口,不然也不會如此鈍及難入血肉,以至於他費了老命也只是刺進了一半。
楚升料想,這份自血肉中拔劍而出的滋味卻是不好受,但這巨蟒竟只是身形一顫,便安靜待著。
等到楚升隨手將劍擲於一側,隨後又從懷中取出三兩瓶外傷藥來。一手撫著蛇身青鱗,也不管這巨蟒究竟是聽得明還是不通曉,兀自說道:“今日是你救下我一命,我楚升也非是不知報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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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之間,他撥開了瓶塞,將金瘡藥倒在創口處,巨蟒略微甩了甩尾,終究未曾對他扭頭張口,露那兩枚獠牙。
蟒身巨大,創傷不少,楚升將所有的外傷藥都用盡,也不過只能照顧得到自己與巨蟒的緊要處劍傷。
楚升常常聽聞一些山野間獸類有靈,如那吳謹侗長輩,救下了峨眉山老猿,便也得了老猿之報,成就了三十六路靈猴迷蹤拳。他楚升今日因此得生,撿了便宜,便也沒有臉面要求巨蟒報恩,由是隻擺了擺手坦然道;“且去吧,且去罷...”
巨蟒回首,雙瞳爍爍,身形遊弋,那巨大的頭顱湊將過來,腥風迎面,卻止在楚升身前數寸。
心有靈犀般,楚升抬手撫了撫巨蟒的頭顱,後者便轉身遊曳而去,自何處通道而來,便從何處通道而走。
楚升在原地立了一會兒,面上不禁浮現淡淡的笑意,有時候人與人之間打交道才是最累,哪有與獸打交道來的暢快,喜便是喜、惡便是惡;善意便是善意、殺機便是殺機,如此而已。
但很快,他便收斂了心神,轉而開始辦起了老本行。
不顧陳傲之滿身血汙,楚升上前首先揭去了他覆及半臉的金面,面上自是一道蜿蜒而上的傷痕,看上去如同蚯蚓一般橫亙在臉上,顯得格外猙獰。怪不得其人一直以金面覆臉,這半張臉乃是面棠自有儒雅氣度,而另半面卻是猙獰如惡鬼,反差著實嚴重。
再挨著傷往山壁邊緣處行,靠近了便自是見到有兩三冊典籍散落在地,這都是陳傲之與青鱗巨蟒搏殺間掉落的,楚升也皆是一一拾起,收在囊中。
摸屍完畢,楚升忽然一愣,抬頭望了望上方的通道,面上竟有些莫名的神情。
如此...又該如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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