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六扇門大殿。
季宜春端坐首位,兩側自是那五位客卿之所在。
遲鈞、閆裕二人彼此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面上皆是露出笑來。
他們對面,坐著的便是崔民、廖德、徐宏三人,三人盡皆沉默。
殿中氣息肅穆,未幾便有腳步聲自外轉來,楚升一身白衣翩翩而入,立於堂前自是君子之姿。
季宜春挪了挪身子,目光落在了楚升身上,心中贊得一聲這少年好一番濁世溫潤公子模樣。他正是愈看愈發心中滿意,對早早發出邀請更是甚覺欣慰,只認為此廂是並未看走眼,未察錯人。
“今有落龍城府境,三山十三峰上,龍首門楚掌門所在,乃是聲名赫赫,劍斬五碩鼠、迎對太湖匪、義援左府災;其俠義之名不可掩。是故,本門主便是有意,欲提請龍首峰楚掌門為我門中第一十七位客卿,五位常事以為如何?”
他當下便直接是開門見山,目光落在五人身上,以往這番提請客卿的規矩,其實說來也不過是走一個流程罷了。
但今日,卻應是有所不同。
其人話音剛落,遲鈞便捻鬚開口道:“季門主,這恐是有些許不妥吧...”
“如何不妥?”
“敢問楚掌門年歲幾何?”
楚升面色平靜,微微躬身道;“升方有束髮之年...”
二人俱是大笑不已,遲鈞指著楚升回頭看向季宜春道;“門主,這可只是個束髮之年的小子,您如何便要這般提攜他啊?我等一十六位客卿,如何不都是在江湖上浮沉搏殺出的一番名頭;這小子又能如何?所謂君子劍恐也只是虛名而已,怎可能讓我等眾人服氣?”
“是矣!季門主,如此恐有揠苗助長之意啊。”閆裕也是開口道:“我等都是在江湖上成名久矣,這小子又是如何,不過是最近方才聲名鵲起,又當得起如何?”
“所以二位的意思是...”楚升面上帶笑,踱步上前,“欺我年幼?”
“呵呵...楚掌門,我等亦是有拳拳愛護之意啊。”遲鈞臉上掛著假惺惺的笑,“你這般年歲,便不正是乳臭未乾?年歲輕輕便欲居於此位,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吧。”
“哦...你這老丘八的意思我明晰了。”楚升點了點頭,隨後便將視線移向閆裕身上。
那遲鈞本來還面有自得的點了點頭,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楚升這不是服軟,倒是在辱罵自己。
其人立刻是怒髮衝冠,便直將那一對蒲扇般的手掌往桌面一拍,揚聲怒喝道:“姓楚的,你好膽再說一遍!?”
楚升回頭,溫潤的笑了笑,“老丘八...”
“你這廝...”遲鈞氣急,回頭看向季宜春,手指著楚升都顫抖不已,口中兀自叫道:“季門主,你且看此人!便是對我等前輩都毫無尊重之意。其人心性如何,便可由此觀之!”
季宜春一時未曾開口,楚升甚至都不曾再回頭看向那遲鈞,只是望著閆裕問道:“你呢?倒也是和他意思相仿?”
“哼!”閆裕當下也是冷聲道;“你這廝實在沒有家教,便是絲毫尊卑禮儀都不曾知曉!”
楚升眯了眯眼,輕聲道:“尊卑?天下江湖人,本都是身處塵世之中,緣何你二人便要比我高上一等?”
“我等可是成名已久的老前輩,你這廝都絲毫不知尊敬!?”
“如陽盟主那般,如季門主這般,我自然是尊崇的。”楚升朝著季宜春抱了個拳,復而直起身來,直把自身氣勢一方,便有凜然大義所在,當下揚聲笑道:“但你二人?倒是還腆著臉自稱前輩?”
“在下尊你二人這般年歲,由是方才好聲好氣同你二人言語;但爾等倚老賣老,不知進退...可曾有聽過一句話?”
“這便是,老而不死是為賊也!?”
“大膽!”遲鈞一掌拍在桌面上,身已似大雁般騰起,當下一掌便朝著楚升迎面擊來,其掌風赫赫,氣勢洶湧,排開四處氣流而至,未到面前,楚升便已然感到一股壓抑面龐的感覺。
這一掌正是他那賴以壓身的名技,何不正是那四十三手狂浪摧山掌是也?
楚升雙眸眯起,面對這如攜有千鈞而至的掌風掌力,竟是不閃不避,不退不離,正是反其道而行。那右手當下一翻,其人意守丹田,真氣調聚成團,乃是以舌尖緊舐上顎,驀地呼氣出聲發嗨聲),由是全身氣勁如同黃河奔流般向著右掌奔誦而出。
步伐一扭,楚升抬起的右掌便赫然應對遲鈞一手摧山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