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之時,便是在兩日之後。
席上約好此事,眾人便也就散了席,楚升出了這威武鏢局,望著門口不遠處那依舊熱鬧的擂臺,面色有些冷淡。
席上三人,這威武鏢局總鏢頭洪宣,一手白蠟杆行鏢天下,本以為是個江湖人物,但今日一見倒是個胸無溝壑、好奪人之美的傢伙;那不知深淺的託鏢人賴老爺,行事囂張肆意,不將護衛當人看待,貪財好利,為了一份行鏢佣金便賣了自家護衛家傳的寶刀,如此目光短淺,不知死活。
至於那所謂的江湖閒漢吳用,斜眼歪嘴,陰沉可憎,平白將自己拖進這趟難以琢磨的行鏢隊伍當中,卻難說得懷了什麼否測心思。
遍觀而過,卻也只有那楊元志,雖然面對賴老爺低聲下氣,但卻是個英雄人物。
心中思慮萬千,楚升卻聽到身後傳來叫喊,他回頭看去,便見到那吳用正搖搖晃晃的朝他走來,咧著斜嘴喊著楚升,三角眼裡滿是笑意。
楚升心中有些發寒,自己無故被拖進其中,都是拜眼前這人所賜。
按捺住心中的鬱結,楚升見他腳步趔趄似是將倒未倒,便也就上前一步托住了這吳用,臉上笑著,口中卻冷漠了下來,語氣有些森寒道:“你若是心中有計較,何必將我拖下水?”
那吳用便抬起一張好似真是個醉漢的半醉未醉臉,目光卻如同針一般紮在楚升臉上,“楚兄弟,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啊...”
“都是聰明人,又何必互相打啞謎?”
“呵呵...”吳用踉蹌著腳步,毫不在意的將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掛在楚升手上,“楚兄弟...你是三山十三峰的人物?”
“是...”
“三山還是十三峰?”
楚升抽了抽麵皮,咬牙道:“十三峰!”
“那便是了...”吳用突然站穩了腳步,一張猥瑣的臉變得陰森了幾分,目光直勾勾的看著楚升,“我說卻是從未聽過什麼姓楚的掌門,你若是三山之上趙、戴、陸三人的親傳弟子,我卻還畏懼你幾分。”
“小小一個龍首峰掌門端的敢在我面前拿大?”吳用眼底滿是輕蔑,口中唾了一口濃痰,拿那腳底擺弄著,陰森的笑道:“我且說與你知,該你知道的便知道,不該你知道的卻要好生自己埋在心裡。此番我吳爺看上你,那是你的榮幸,讓你一同行鏢那便行鏢,其他的事情,你理會憑多作甚?你卻是沒聽過這樣一句話?”
“卻是叫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言語之間,威脅已是溢於言表。
楚升目光深沉,面色不動,與眼前這人對視,手掌已然按在長劍之上,眼眸中滿是鋒銳的殺意。
劍出鞘,不足半寸,那吳用卻是驀然上前一步,便是在那電光火石之間,他右掌猛然拍在了楚升拔劍的手背之上,勁氣凌然,硬生生是壓著楚升的手背將長劍合鞘。
“楚兄弟,你卻是敢在我面前動手?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吳用三角眼裡陰森森一片,咧著斜嘴道:“我吳用雖是個江湖閒漢,但怎地也算是在江湖上混跡了這麼一二十年,勉強算是一個宿老,你這等稚童在我面前賣弄把戲?”
他搖了搖頭,眼角滿是蔑視。
楚升心中更是怒極,然而此刻被人所制,卻是魚在案板上,已然身不由己。
右手按住楚升的手背,抵住長劍,吳用嘿嘿笑著,便用左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瓷瓶,單指將瓶塞撥開,便笑眯眯的看著楚升,溫聲道:“楚小兄弟,且聽我這個老大哥一言,將嘴張開來。”
眼角抽搐了幾下,楚升深深看了眼前這吳用一眼,卻是沒有徒費心思,而是直接張開了嘴。
“桀桀...聽話!你吳用兄弟最喜歡這種聽話的人了。”吳用單手將瓷瓶對住楚升口嘴,便徑直將瓶中一枚小小丹丸倒入了口中。
“嚥下去...”吳用笑著拍了拍楚升的臉,“別跟你吳用兄弟耍這些小招數,我在江湖上喝過的酒,走過的路,遇見的事比你吃的鹽還要多,你想玩的都是我玩剩下的。”
真真是老江湖,不僅滑頭,而且深知江湖中各種手段,楚升也知道瞞他不過,便硬著頭皮將丹丸吞下。
無味,亦未曾看到顏色,更不知有何等效果。
不過吳用自然會告訴他的。
眼睜睜看著楚升將丹丸吞下,那吳用卻是咧著斜嘴一笑,渾身氣勢一變,復又似個閒漢地痞模樣,伸了伸雙臂打了一個酒嗝,“好了楚大掌門,兄弟我在這裡跟你開玩笑呢,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他搖晃著腦袋逼近,楚升便退後了一步,隨即站定。
吳用搖晃著身子站在了楚升面前,伸著腦袋湊在楚升耳邊,卻是一字一頓道:“兩日之後,你吳爺我要見到你出現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