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山山內起兵戈,榮平等人低頭默然。
三山十三峰此次有計十一人下山,只餘下十人,便有七八人帶傷,也俱是沉默。
那鄒山卻是面色憤懣的上前,一腳便要踹向李重的屍首,口中卻還罵罵咧咧道:“害我師弟,罪不可恕!”
龍鬣峰孫遠當時是卻是在隊伍內和龍爪峰的鄒山、顧季同一側,當時情況看得端的是清清楚楚,自然也是知道顧季同是怎地慘死的。眼見鄒山此刻這番作態,心裡暗暗鄙視,但卻也不言不語,權當未見。
其餘柴山四匪見得李重屍首都要遭受侮辱,心裡都有些悽悽涼,但卻也只是藏在心上。
榮平面色有所不忍,但也只是頓了頓不再做聲。
眼看那腳要落在李重身上,楚升卻是上前攔了一把,口中勸道:“這赤眼彪既然已死,又何必辱他屍身,不似江湖做派。”
鄭風也是和赤眼彪交過手的,雖然敗落下來,但他性子淡然,倒也沒甚怨氣,反倒欽佩這人,於是也攔了攔,口中致歉道:“此番是我得到的訊息不甚準確...本以為他不過是一身化勁能力,卻未曾想到這般兇悍。”
鄒山也全是故作姿態,畢竟龍爪峰來了兩人,回去卻僅有一人,他若不是展現點憤怒來,難得門中人心。眼下有楚升和鄭風勸了兩句,他便也就順坡下驢,表現一番也就過了。
那邊,其餘四匪心情也有所好轉,榮平便領著其餘三人,上前抱拳想要結交一番。
鄭風是十三峰弟子第一人,又是這次行動的發起者,本該是當仁不讓,但他卻沒半點和這群土匪頭子結交的想法。而那陸驕則是出身三山當中,自覺便高所有人一頭,更是不可能上前。
鄒山倒是很有想法的想要認識一番,但四匪卻都不怎麼搭理他。
於是楚升便舉步上前,與榮平抱拳見禮,後者眼中精光一閃,口中自然是打著官腔恭維道:“楚掌門...久仰久仰。”
久仰個屁,這些土匪頭子只知道三山十三峰,卻對究竟有哪三山,哪十三峰門並不瞭解。
楚升也不跟他打機鋒,而是徑直道:“此番還要多謝榮寨主等人助我等除這惡匪!”
這言語間已經在捧榮平四人了,他身後幾個殘存的本地小門小派掌門門主之類的人物都是面色一黑,張口想言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哪裡哪裡...”榮平只是不想在這裡說太多,楚升嘴上說的堂皇,但他們這實際上還是在手刃自家兄弟,這心裡都是有幾分怪怪的,提起來都有些不自在。
楚升也看出他的難處,便從善的掀過,轉而問道:“聽那悍匪說,榮寨主在這柴山定下了所謂規矩?不知榮寨主竟也是個義匪?”
榮平面色有些赫然,訕訕道:“哪裡...義匪之名自然是稱不上的。不過是我們俱都曾是出身行伍,因此暗暗許約,不可背棄戰場兄弟而已...”
說道這裡,他自己也知道所為之事實在心虧,於是自我追加道:“不過那赤眼彪早有歹心,即如此也算不得我們的兄弟。”
楚升亦是知他心虛,自然是一笑掀過,便道:“既如此,我這番倒也託大了,願與榮寨主一起定下這柴山綠林規矩如何?”
榮平這便也知道,卻是要到了戲肉了,眾人攜勢而來,自然是不會僅僅滿足於誅殺那赤眼彪的,同時也還有迫使他們柴山匪定下行走規矩。
江湖之上,有了規矩,萬事便也就可以好生商量了。
本以為楚升當先要提的便是劫道抽成之事,榮平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是滋味,但這個時候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聽著,既然已經做出這般選擇,那也就只能夠生生挨著。
然而楚升卻輕輕一笑,對這番事宜並未提及,而是出人意料的道:“榮寨主等流落綠林,想必亦不是己身自願,我亦知諸位苦楚。”
這話倒是說道四人心上了,若不是走投無路,誰又願意行這般劫道之事,因此俱都是心中感慨,對楚升的印象變得極佳,江湖人只視他們行徑卑劣,可命運一事,誰又能說的清呢。
“但即使身在綠林,我認為卻也不可肆意妄為,如此便深陷泥潭,終究是再難以脫身。”楚升見四人點頭,便隨即道:“小弟心中倒是有一想法,卻願與四位寨主約守,若是寨主們可遵守,那我龍首門將永不以匪相待。”
這話裡的意思是,等於承認他們存在的合理性,簽訂了永不侵犯條約了,絕不會隨意相剿。
江湖人,最重承諾,更何況楚升乃是一派之長,又是正派三山十三峰,話即出口,便將遵守。
榮平等四人對視一眼,俱都是暗暗點頭,他恭敬道:“願聽楚掌門一言...”
點了點頭,楚升對周遭的小門小派掌門急迫的眼神視而不見,揹著手望著遠處風景,口中卻是道:“我願與諸位所結約定,便是綠林八約!”
“願聞其詳...”
楚升也不打馬虎眼,直接了當開口道:“八約乃是八不搶,便是不搶喪葬事、不搶擺渡人、不搶行醫者、不搶八股繩、不搶僧道尼、不搶讀書子、不搶鰥寡獨、不搶婦幼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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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四位寨主可否做到?”
本以為是多麼嚴苛的約定,卻未曾想竟然只是這八約,榮平四人都是心裡一喜。
且看這八約,如此八類人,又哪有什麼錢財,若不是雁過拔毛之輩,他們平易自是不願意去劫搶的。
這卻是極為為他們考慮了。
榮平心中感激,便投桃報李,主動道:“如此只是對外,我亦有想法約定詳細規矩,不知楚掌門可有何想法可供參考?”
“綠林匪徒之間,想必也是彼此以性命相托,傍山而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