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者三人對視一眼,董幹最先搖了搖頭,拍了拍肚腩,便見上面的肥肉蕩了蕩。
“既然守擂的是我的好友,那我自然是不會登臺。”
那鄭風便轉而看向最後一人,後者面帶不屑,不言不語,儼然沒有想要此刻挑擂的心思。
“那我便去了...”鄭風笑著搖頭,便走到一旁取了把狹長木刀,自登臺而去。
龍鬚峰,習得卻是刀法,乃是雙手刀法。
他自有難以言喻的魏晉之風,讓人如沐春風,本就讓施家眾人頗為看好,特別是施家當代家主施廣,便是最喜鄭風一身飄逸氣勢。但此刻施廣見他取了柄木刀,卻不由得有些面目晦暗,不滿的挑了挑眉。
為何,這卻是這個世界江湖乃至於所有階層人的某種潛定規則。
劍,乃有著很高的地位,為兵器中之神,被視之為君子之器。
行俠者佩劍而行,文雅高尚者佩劍,將軍統帥佩劍...這一潛規則已經深入人心。而使刀者,自然是低看一眼,被認為是走狗匹夫兵卒之器。這觀念自然是偏頗到了難以言喻的地步,但卻是目前最為通行的潛規則,施家願意讓自家子弟習武,卻也要習的是君子之器。
鄭風自然將施家眾人的臉色都收之眼底,但卻沒有絲毫要辯言的意思,而是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楚升,便開口道:“楚兄,龍鬚峰鄭風,前來領教。”
楚升眼底裡滿是凝重,不言不語的點頭,緊了緊手中木劍。
人的名,樹的影,龍鬚峰鄭風乃是十三門子弟第一人,光有這份名頭,便由不得楚升不慎之又慎。
手腕微動,手中的狹長木刀便猶如游龍般傳了個刀花,旋即被鄭風以左手抵住刀背頓住,那手掌往上,便在刀柄處暫住,此刻他渾身的氣勢也是一變,從飄逸的魏晉風氣轉而肅殺,狹長眸子中滿是寒霜,腳步一頓瞬間如猛虎般衝出。
不比劍法重在刺、挑、扎、撩、擊,那刀法卻重於斬、劈、掃、掠。
前者靈活,後者凌冽,處處橫掃,恍若秋風呼掠而過,凡一刀一勢,莫不腳踏實地,嚴守規矩與法度。
而龍鬚峰的雙手刀法,便更是如此,因其承襲自軍中的斬殺之法,劈砍之勢兇悍,全無半點花哨。
楚升被刀勢緊逼,步步退卻,鄭風步履沉穩,雙手持狹長木刀以右提撩刀勢開,楚升斜身躲過持劍欲刺,那鄭風卻逼進右步,轉而成左提撩刀式進,楚升連退四五步,方才掠過刀刃,手心已然是汗水津津。
“楚兄!且看好了!”
鄭風驀然一聲怒吼,步履由穩轉急,乍然猶如疾風驟雨而進,雙手持刀迎面斬下,楚升舉劍相格,但那一刀刀落下,恍若重錘狠砸而下,震的楚升手腕發麻,心裡更加是叫苦不迭。
一者前,一者退,退之又退,直至退無可退,當腳掌僅剩一半踩在臺上時,楚升駭然發現自己已經是退到了擂臺邊緣處。
若是被逼落擂臺,那之前煞費心思打下的基礎全都就此報廢,楚升狠狠一咬牙,揚劍發力,同時繃緊了身子朝著側邊猛然一閃,在臺上滾閃過,暫且從狂風驟雨的刀勢中脫逃,忍不住大口的喘著粗氣,樣子更是好不狼狽。
“再來!”
鄭風雙手拎刀復又欺上,楚升臉色變了又變,心底下狠決定應當佔得先手,那鄭風的雙手刀勢太過凌冽,一旦被帶入節奏,就更難脫逃。唯一的辦法只有搶佔先手,先構劍勢,維持劍勢,才能把控局面。
即有這番想法,楚升便率先出手,劍似靈蛇般探出,那鄭風雙手揮刀格擋,刀身抵住劍身下壓,整個人便也欺身而進,直至與楚升面目相近處,卻豁然轉身,長刀揮掃自另一側斬來,楚升急忙仰身躲過,那刀勢去到一半卻乍然一變,覆成下擊而斬之勢。
局勢迫急之下,楚升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右腳驀然飛起,正在刀身落在面前之際踢中了那鄭風的手腕,後者刀勢一滯,楚升急忙一個翻滾閃過,身上已經是驚出一身冷汗。
“楚兄好手段...”鄭風目光似電,呵呵的笑道:“龍鬚三斬,楚兄這便破了其一,且再看...”
他話未說完,驀然眉頭微微一挑,面色卻絲毫沒有變化,手中也沒有多餘動作,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楚升一眼,方才的話卻不再說將下去了。
滯了片刻,他雙手收刀而立,語氣不變的道:“且來日,我再往龍首門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