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人受邀赴約之時,天色已經漸暗,竹軒四處升起的炊煙和燭光點燃了浮綸峰靜夜的煙火氣。
久屹獨自坐在昏暗的屋中,聽著別院的薪火出神,一時間頗感這大把的時光就如此浪費倒有些遺憾。
但又想起了蔣姑娘叫他們不要兀自隨意走動的叮囑,忽然記起一個辦法。
說來,這辦法還是小擒告訴他的。
久屹剪了一張自己的剪影,然後點燃燭臺,將剪影慢慢靠近燭臺。
這樣,在窗子上便留下了一個人在看書的模糊身影。
據說小擒上次就是這樣在他姐姐的眼皮子底下金蟬脫殼,躲進了久屹一行的馬車之內。
其實倒不是久屹閒來無聊多此一舉,他總覺他們這次堂而皇之的進了竹軒,難保不會引起某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注意。
所以即便這金蟬脫殼多此一舉,也有備無患。
接著,他給湛暝留了紙條,以保萬全。然後便矮身上了房梁,找了上方角落裡的支摘窗,輕輕支開,跳了出去。
久屹落地後未急著起身,朝後山的方向看了看。確定後山離的不遠,但隔著許多院落。又微微轉頭,四下掃視了一番。
可只掃這一眼,就打消了他去後山逛一逛的念頭。
因為他掃見不遠處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躲在院中樹後蠢蠢欲動!
在這昏暗的環境中,屍眼本就比人眼佔優勢,更何況,那身影此時正在緩慢的挪動,被久屹一眼看了個正著。
久屹內心對自己的多此一舉慶幸了一番,邊將身形又壓低了幾分,仔細朝那個方向看了看。
那是個林青宗的小弟子,穿著他們的青色服制。年歲看起來不大,不到二十的樣子,模樣還有幾分稚嫩。白白淨淨的臉上,此時正擺出一副出恭困難的神情。
從他面朝的方向來看,應該是在盯著久屹留在窗上的剪影看。
自己的剪影很讓人有如廁的衝動嗎?久屹正莫名其妙,就見那小弟子蹲在那裡又挪了挪,然後向一側栽了栽,提起腳腕轉了轉。
嗨,大概是蹲在那裡盯梢太久了,腿麻了。
久屹暗自翻了個白眼,未免打草驚蛇,他按兵不動,等著看這傢伙接下來的動作。
可是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這傢伙依然保持著這種蹲著、偶爾挪動的姿態。
只是,從挪動的頻率來看,應該已經麻到了極限。
久屹正想著自己肯定能熬得過他,就見他終於緩慢的站起身來。
小夥兒看樣子麻的不輕,站在樹後開始捶腿。
久屹不知道誰派的這麼一個經驗淺薄的青瓜蛋子跑來監視自己,眯了眯眼,還是決定按兵不動。
為防院中暗處還有其他暗哨,久屹微微轉頭又謹慎的四下望了一圈。
然而,目前來看,暴露出來的,就只有這一個。
青瓜蛋捶腿捶的差不多了,又探身朝久屹剪影的窗上看了幾眼,想了想,終於決定動身了。
然而,讓久屹意外的是,他並沒有打算進去,而是轉身走到院牆根處,攀牆打算離開。
感情這人只是來確認久屹在不在的,難道這屋中有什麼寶貝,他想趁無人之時潛入行竊?
顯然,一間客房,沒這個可能。
久屹等了等,確讓再無其他尾隨之人,才起身跟了上去。
這小夥輕功不怎麼樣,久屹跟的也順手。
就見他七拐八彎一路向東,途中偶遇了幾個堂食晚歸的弟子,他居然還上前打了招呼,一副肆無忌憚、大意散漫的模樣。
好一個囂張的偷窺狂徒,從他言談來看,不過是普通的小徒,為何要莫名其妙的跑來監看自己?難道是蔣姑娘怕他們亂走衝撞了竹軒的規矩?
可他這走的方向明顯不是少去監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