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湛暝所言細節無差,那麼就是在久屹進入案閣中的井道後,有人關閉了案閣大敞的閣門。
也因此保證了不會有人很快發現失蹤的久屹。
這也就為久屹和孟公的閒談騰出了時間。
不錯,思慮的非常周全。
見湛暝的目光隨著久屹的話又落在了後面的孟公身上,久屹只道:“可惜,沒什麼收穫。”
“鬼鬼祟祟的身影!”後面已經過來的淳于聽到了久屹的話立刻心驚起來:“有人擅闖案閣!”
久屹點了點頭:“那人知道開啟閣門的方法,我尾隨進去後便沒看見他,只能是進了這裡。”
淳于聽了拳頭立刻攥了起來,眉宇間的焦躁不像是裝出來的。
湛暝看了看她,道:“這些回去再講,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回去。”
看著三人迴轉的背影,孟公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嘀咕道:“何時我這個上古冥神也要淪落到玩這些勾心鬥角的小把戲了。
不過……這個對手……可不好惹。
真會給我添麻煩。”
孟公說著起身理了理衣衫,不由得探身向黑色的黃泉水中照了照,念道:“‘幹皺面,花白鬢,蹣跚步,渾濁目?’”
孟公抬掌摸著自己平滑的麵皮,念著念著,水中的那個頗有底蘊的中年男子漸漸變成了滿面褶皺、髮絲花白、衣衫破爛的佝僂老婦。
老婦又左右端詳了倒影一番,忽然嘴角勾起了一抹妖媚的笑容。
水中的老婦隨即變成了一位面容紅潤、眉眼豔麗、身段婀娜的貌美的女子。一身殷紅如鬥豔的曼珠沙華。
美人蔥蔥玉指劃過自己潤紅的薄唇和臉測,皺了皺眉道:“有何區別?”隨即冷笑一聲拾起自己的魚竿邁著搖曳生姿的步子向含憂樓走去。
是啊,它一個在黃泉畔呆了數千年的老長蟲,什麼皮相不一樣?
淳于景蘭帶著兩人過了奈何橋又來到了久屹來時落下的那片林中。
接著從衣袖中抽出了一個二尺六寸的象牙笏板。
久屹愣了愣,在人界,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用的東西。朝堂之上起碼要五品以上官員才有資格使用,否則就是僭越的大罪。
久屹想,在這冥府,應該也大同小異吧。看來這淳于姑娘和鐘樓主,在冥府也不是什麼凡角兒。
淳于拿著笏板看了一眼湛暝,湛暝便會意的將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轉頭伸手握住了久屹的手腕。
抬眼見久屹愣愣的看著他們,便點頭示意久屹放心。握著的手掌順久屹的手腕劃上那隻冰寒的手。
久屹低頭看了看那隻抓著自己生怕握不緊的手,禁不住歪頭想,怎麼湛暝總能一本正經的耍流氓。
這些不得體的事情他總能找時機做的堂而皇之又順理成章,窮奇墓中便是。
不過,看著久屹那微微勾起的唇角,讓湛暝這顆不安忐忑的試探之心立時平靜了許多。忍不住又握緊了幾分。
淳于舉起笏板,一道綠光從上面的濃霧中傾斜而下。幾人瞬間從綠光中一閃,升上了井道。
隨即以一種令人作嘔的速度落在了通冥坊的案閣小屋之中。
如此看來,若一般人手中沒有這笏板,即便透過井道進入了冥府,也是有進無出。
而鬼魂來往冥府的路,任何其他活著的肉身是無法出入的,於是便只有絕路一條。
出來後,淳于回身盯著久屹,目光中多了許多冷意:“無論以何種理由,久公子壞了坊中的規矩,要等鐘樓主回來處置。
在此之前,還請久公子自覺呆在房中,不得隨意走動或與他人有任何聯絡。坊中僕從會看守於公子房外,以確保公子清白……”
湛暝聞言冷聲打斷他:“對於他你們大可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