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是……”
周懸洋老神仙忽然收回驚訝的目光問道,眼神開始上下打量湛暝。
其實久屹還蠻期待湛暝的自我介紹的,雖然知道他道不出什麼花樣來,但畢竟他關鍵時刻總是表現得博學廣智高深莫測。
這個時候的自我介紹就算是詞語匱乏,也會自帶光輝。
總是躲在後面不動聲色的人忽然被推上了矚目之地,情形應該會很有看頭吧。
就見湛暝抬了抬眼皮,張口道:“無可奉告。”
久屹這樣想著,聞言立刻嗆笑了出來。看著老神仙吃癟的愣在那裡,一時間老臉也是不知放在何處好,便立刻收斂了起來。
這時小檎忽然拉了拉久屹裸露的手腕,低聲問道:“久哥,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啊?剛才怎麼回事啊?”
久屹拍了拍小檎的肩頭,示意他安心莫慌。
又低頭對他道:“你先前不是同我說過,冒死來此是為一睹故居尋根探緣?
雖說你本不抱有太大希望,但世事無常,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水到渠成。
你也說過,對於結果,你已經做好了準備。”
聽到這裡,小檎猛地抬頭看向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久屹話中之意。
是啊,很多事情,皆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驀然回首,就在咫尺之處。
周懸洋見小檎轉頭看著自己,立刻躬身道:“若小殿下想知道原委,老臣願據實相告。”
於是老神仙命下人從眾多板凳中挑了個品相最好的搬來給小檎,站在小檎對面開始講起了他口中所謂的原委。
而聽了這些原委,眾人不由得默默良久不能言語。
數千年前朏族作為遺落人間最後的古神獸族,便已開始意識到族系衰敗沒落的危機。
於是,棄城遷居,舉族避世的大計在這樣的壓迫下應運而生。
大計籌備時日並非短短一年兩年,浩大的人力物力的籌劃,遷都的勘選、策劃,督建,這些初步的行動就秘密進行了數百年之久。
隱在谷中石崖上的窿樓闕壁也因此初露雛形。
然而就在一切準備就緒,朏族避世的新城在重工之下初建的那一年,異境的一場動盪打破了原本就緒的計劃。
那一年,異境動盪,妖王更替不順。新主奪位,大肆清排異己。於是一場腥風血雨立時席捲了整個異境。
人心惶惶,惴惴不安的氣氛在部落間不斷流竄。陰謀和動亂肆意頻發,王族間的詭計牽扯各部族爭鬥。
這樣的亂世下,許多選錯路的部族幾乎一夜之間便被殺了個精光。整日陰霾的天像被血色侵染了一般時常掛著赤紅。
而本就苟延殘喘的朏族還未完成避世遷族大計的最後一步,便被牽扯進了瘋狂席捲的血雨腥風之中。
朏族內部迅速瓦解,本就為數不多的朏朏不堪一擊的被剷除的所剩無幾,遷族計劃也因此中斷滯留。
於是,朏王經過一番坎坷波折的整頓,血路中終於殺出了一條生路。帶著所剩無幾的臣民走上了破釜焚舟的最後抉擇。
這個抉擇是這樣的,擇百位內力深厚、精血純正的朏朏,耗盡自身全部的經血,在飛鴻嶺下設下龐大的結界,以保住了餘下珍稀的血脈。
聽到這裡,久屹不禁想,棄卒保車的辦法或許聽上去有些殘忍,消極避世的做法也許有些愚蠢。
但以當時的情形,唯有如此,方能拯救餘下的朏族,不至如其他古神獸族般落寞。
自此,朏王便帶著這些朏朏躲進了結界,完成了真正的避世。
朏族也就此在異境中消聲滅跡,徒留殘破的城垣斷壁、冰冷的樓闕和神秘模糊的史料隨時間的流逝淹沒在風雪之中。
小丫頭見周懸洋老神仙閉了嘴,便問道:“所以,數千年來,你們就一直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老神仙眨了眨眼睛,沒和眼前這口無遮攔的小屁孩斤斤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