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後夜,林中開始升騰起淺淡的迷霧,潮氣浸的人牙齒打抖。
雖說已經漸入秋季,但如此溫度大概也是初嘗。
聞得小檎打了幾個噴嚏後,湛暝將包裹中的幾件斗篷翻了出來,各自披上。
不多時,湛暝便鑽了出來,攏了攏斗篷坐在了久屹旁邊,將一件斗篷遞給了久屹。
雖然久屹並不覺冷,但還是想盡量表現的和常人一般,索性沒說什麼,接過了斗篷。
“前面要到山崖路了,小心些。”湛暝說著。大概是剛剛睡醒的緣故,聲音很輕。
久屹聞言點了點頭,知道湛暝這是不放心,生怕出意外,坐出來好提點著。
久屹看了看前面的馬匹道:“馬匹的體力已經大不如前了,勉強可支撐至明日正午。
待到了鎮上要快些找到驛站換馬才行。”隨即鬆了鬆韁繩讓馬放緩些。
湛暝看了看久屹抱著斗篷的手,自顧自的將久屹手中的韁繩接了過去,邊輕聲道了句:“好。”
久屹騰出了手,將斗篷規規矩矩的穿了起來。
過不多時,車架果真走上了山崖路。道路不寬,勉強能容下一輛車架。久屹側頭向一旁看了看,車輪邊緣距離崖邊不足三尺。
崖下數十丈,濃霧遍佈看不見底。空蕩的聲音從中混響,彷彿能夠攝人心魂,引得崖邊的人墜入其中。就連前面行進的馬匹也不自主的放慢了步子。
而從上崖之前,湛暝便一直攥著韁繩沒有要交給久屹的樣子。
久屹看了看湛暝一直全神貫注的側臉,也就順理成章的將這艱鉅的任務交給了他。
山崖路就這樣走了幾個時辰,人和馬都如此高度集中著不敢懈怠,下了山崖路顯得都很疲憊。
久屹便叫湛暝回車中歇息,將馬車停在有水草的地方進行整頓,久屹自己則在外面看守,以防萬一。
從地圖上看,過了這幾里平原,馬上便可進青霞谷了。久屹看了看天色,似是接近寅時,應與預計時辰無差。
聽著車中高宏昇的鼾聲,久屹盤算著到青霞谷恐怕要喚他一喚。這小夥年輕覺重,睡了一路。但到了沼澤,還要指望他的。
寅時的天邊亮的有些晚,靛色的夜空罩著微青的薄雲,偶爾幾聲雀吟比深夜略顯生機。約著馬匹體力有所緩和,久屹便開始啟程。
抵達青霞谷的時候,天色依然有些陰沉,頗有空山新雨薄雲升的氣象。
雖然景色依然是美的,但久屹心下有些擔心,若是下了雨,可就更加行路難了。
“天色有些陰啊。”
突然的聲音嚇得久屹一愣,發現高宏昇竟然醒了,探出頭來揉著睡眼。久屹心中嘀咕,這小夥醒的倒是時候。
高宏昇自覺的坐了出來,接過久屹手中的韁繩道:“不過這一帶少雨,看這樣子一時半刻也就是悶著,且不會下。
不用著急,過了這山谷,我們離得就不遠了。”
“一路睡的可好?”久屹向後倚了倚,靠在車框上,悠閒地問道。
高宏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公子駕車技藝真是天賦有佳,路上絲毫不覺顛簸,一覺睡的太熟,獨留公子一人駕車,真是慚愧。”
久屹笑了笑,哪裡是他駕車技藝高超,分明是這小夥覺重,估計就算是在市井街頭,他也是照睡不誤的。
便道:“無需慚愧,我本就少眠,這夜裡的事大可交由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