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屹重新捋了捋思路,摸著旁邊的帷帽道:“我出棺以後,一直沒有公然示人。
唯一的兩次公開露面,一是日前在人定街被跟蹤。
二便是窮奇墓中,在騰龍閣一行人前……”久屹說著若有所思的愣在了那裡。
湛暝剛想開口問,卻聽車簾外高宏昇高聲道:“兩位公子,到了西疆河了,要不要下來打水?”
於是三人便都攜著水袋至河邊打水。河水清澈凜冽,彷彿能夠洗淨繁思和疲倦一般。
久屹見湛暝捧水潔面,不由得也伸手撩動著水波,忽然定定的看著掌心中的一窩水道:“如果蔣灼性命堪憂,你可願冒著暴露實力的風險去救他?”
掌中的水順著指縫一滴滴的留著,久屹轉眼看著湛暝。
湛暝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水滴順著鼻樑滴在了河中倒影上。直至高鴻昇的腳步聲已經回到了馬車旁,湛暝才開口道:“不會。”
湛暝側頭看著久屹,水滴又順著臉頰流至下顎,像淚痕一般卻無法柔化這冷寒的線條。“但我會盡力不去做這樣的抉擇。”
久屹聞言依然盯著掌中已經流光了的水,淡淡的勾著淺笑道:“看來我真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久屹看了看並不明白的湛暝,起身向馬車迴轉。想了想又側頭對後面跟上來的湛暝道:“我也希望你不會遇見這樣的抉擇。”
這次湛暝卻沒再言語。神情明顯沉重了許多。
久屹並不關心湛暝心裡是否愧疚,因為在他看來,人做抉擇時,自有代價的衡量,沒什麼可抱怨的。
但他剛剛已經言明瞭重點,顯然他知道的太多了。
湛暝為了不讓旱魃破壞玄武穴的平衡,不惜在久屹面前暴露了自己掩藏最深的秘密。
是久屹太可推心置腹還是此事當真如此緊要不得不出手,這個問題,顯然久屹覺得這不需要再斟酌。
久屹記得湛暝當時說過,如果旱魃肯離開玄武穴,他可以放旱魃一條生路。
要知道,旱魃為禍蒼生的能力不比玄武穴失衡差,如此一來湛暝所在意的應與蒼生性命無關。
久屹就是很好奇,這玄武陣穴到底還有怎樣不為人知的作用竟讓湛暝如此在意,以至於可賭上不計其數的性命。
再啟程後,湛暝便替換高宏昇在外駕車,讓高宏昇在車內休息。
這高宏昇看起是個謹慎的年輕人,對久屹兩人也是恭恭敬敬的。話語也不多,除了講幾句該說的其餘時候就只管認認真真幹活。
久屹側頭看了看一直低頭盯著自己腳尖的高宏昇,忽然問道:“見你年歲不大,年方几何?”
高宏昇愣了愣,似是才將發散的神思牽回。看了看久屹,認真的臉蛋上多了幾分笑意:“小弟今年剛滿十八。在通冥坊從事的年頭也不多,況且一般都在外圍聽命,所以公子大概也覺我面生。”
久屹知道通冥坊的僕從並非都在明處聚集,隱沒坊間的有多少根本無人知其確切,所以心下了然也識趣的不再多問。
久屹看著宏昇勾了勾淺笑道:“通冥坊僕役眾多,我一個新晉之人,自然是看誰都有幾分面生。”
頓了頓又道:“說來此次任務也趕的緊,路上的行程幾乎是日夜兼程。你們白日輪番駕車,我則負責夜間乘駕。
不過我是第一次駕車,還要靠你指導一二。”
高宏昇愣了愣,他本以為這熬夜駕車的苦活定是要落在自己的肩頭了。再怎麼說也不像要輪到這看起來文縐縐的公子身上的,有些意外的道了句:“好……好的,這本就是在下之責。”
久屹勾了勾淺笑,從一旁的包袱中翻出了羊皮地圖,準備研習一番,以應付夜間行路。
見久屹看的認真,高鴻昇也不由得湊了過來。
久屹點了點地圖上的一條小徑問道:“我們現下走的,可是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