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芸以為宋卿宸有自己的考量，想選最心怡姑娘。
蕭芸是不反對的，只要他從後宮裡選，誰都可以，每一位都是自己重重篩選出來的，差不到哪裡去。
可哪曾想到，宋卿宸有朝一日，選了一位男子為後，且把自己最看重的一位官家姑娘邀請立後典禮獻舞。
這是宋卿宸從小到大第一回正面頂撞蕭芸，還是在百官外使面前，端的一副孝順溫雅模樣，彷彿真心哄她歡喜。
但蕭芸養他多年，哪裡會不知道他實際的心思。他是替宋雲端擋著挑刺的自己。
他怕宋雲端在自己言語之中落了下風，屆時後宮之位坐不穩。
蕭芸面色深沉，忍著外人還在，她深深看了一眼面前垂眸不語的宋雲端，再朝宋卿宸道：“吉時已到，開宴席吧。”
她語氣聽起來比剛剛還要平淡微硬。甚至不帶多看他們二人一眼。宋卿宸早有預料，側身朝宮人道：“帶太後落座。”
立後儀式已過，宴席開始。
偌大的殿前百官交錯，喜悅恭賀言語不斷，上好佳釀酒香四溢，直至暮色降臨。
女官妃嬪前排首列，蕭芸微垂眼斂，素雅白淨的指尖撚著白玉酒杯，耳邊充斥著悠揚琴音，往上是她之前篩選良久，瞧著不錯的尚書千金。
琴音前奏剛過，女子明媚動聽的歌聲如約傳來，純淨嗓音如同三月春雨，悄無聲息將人心靈洗滌。
蕭芸終於難抑制的將酒杯放落，緊蹙的眉眼抬起，視線從席地上起舞的美麗女子身影流轉到臺階之上與宋卿宸一同平坐的宋雲端身上。
如剛剛見到的那般，他臉色平靜。跟旁觀者一般參加宴席，偶而宋卿宸與朝官敬酒，說著場面話，他才起身跟著敬酒。
離譜的是，他這般怠慢，不配做後宮之主的行為，非但沒有受身側宋卿宸的眼神點醒，反倒是他一提酒杯，宋卿宸就下意識攔下他。
接著他朝旁的朝官不輕不重的說了句：“愛卿為國家社稷付出太多，理應朕親自敬酒。”
話語得體，引得朝官感激涕零。
畫面轉回女眷這邊，蕭芸一張姣好面容下掩不住的氣憤。
“荒唐。”
蕭芸低斥一聲，隨著情緒起伏，手中酒杯跌落，咣當搖晃幾圈。動靜不算小，引起後排幾位女官妃子的矚目。
其中，也有前日被宋卿宸譴離的妃子。寺丞之女，程婉兒。
只見她麻利地替蕭芸將酒杯拾起，從後排人群堆裡冒著大不敬的步伐，快步挪到蕭芸席上，俯身彎膝，雙手奉上酒杯：
“見過太後。”
她動作快到她自己身側伺候她的的宮女和蕭芸身旁候著的宮人都沒反應過來。
蕭芸一愣，隨即藉著月色瞧清女子容貌。
是自己選秀冊裡提上來的程貴妃，程婉兒。
蕭芸對她父親有些印象，也沒怪她莽撞，垂眸，接過她拾起的酒杯，誰知一瞥，意外見到她腰間掛著臨時進宮的令牌。
蕭芸怔愣問：“你出宮了？”
令牌是程婉兒故意露出來的，見太後提起，她立馬委屈怯懦說：“是臣妾無能，沒能見上皇上一面，還被遣出宮。”
“為何？”
面對太後關心詢問，程婉兒瞬間心底酸澀的緊。
忽略前日回府後被父親責備和今日父親逼她一定要見上太後的囑咐，她跪挪到太後座位上，淚眼汪汪的說道：
“臣妾不知，那日見了新皇後習武，回去就遣回宮了，連父親也被連累，說是，說是過幾日跟著前往邊境給齊大人打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