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
女人尖利的聲音彷彿放置多年的發條,發出吱呀吱呀刺耳的雜音,沙啞得好似厚重的巨石。
“別喝了。”
時夏難得沒發火,顫抖地將酒瓶往外一扔,眼眶紅了。
女人自嘲地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又順勢拎起酒瓶,不用說,又被時夏搶了過去。
“我叫你別喝了!!”
時夏突然發出一陣歇斯底裡的大叫,接著,終於止不住眼眶的酸楚,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布滿了整張臉。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見女人先是一愣,然後,瘋了一般,抓起一個杯子,沖她砸了過來!
時夏慌亂之中只來得及本能地用手擋住,手部傳來一陣劇痛,一股溫熱的液體在手心流淌。
女人癱倒在沙發上,看著時夏滿眼通紅,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鮮血橫流的手心,如同一隻發怒的母獅子,隨時隨地撲上來將仇人撕碎!
“你瘋!你接著給我瘋!你砸!反正砸的是你的錢不是我的!我看你能瘋到什麼時候!”
時夏指著時戀的臉,帶著哭腔歇斯底裡地吼完,逃進房間,用力把門關上,反鎖了。
望著房間熟悉而陌生的陳設,時夏劇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息下來,她的精力彷彿被抽幹了,全身癱軟無力,倒在了床上,神經質地望著緊鎖的門。
心髒傳來一陣劇痛,時夏痛苦地抓緊了自己的衣服,又無力地將手縮了回去,雙眼無神,望著雪白的天花板。
就這樣吧,愛咋咋地。
她太累了。
彷彿身處一個讓人窒息的牢籠,四周都是冰冷的牆壁,自己被粗大沉重的鐵鏈束縛住四肢,動彈不得。
她雙眼無神地望著自己鮮血橫流的手掌,胸口劇烈起伏,也不知道是在氣。
盡管,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神經細胞傳來的一陣陣疼痛,彷彿催命的鐘聲,提醒她該處理傷口。
她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繞過滿地反著刺眼白光的玻璃碎片兒,挪到茶幾旁邊,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撥著裡面那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終於在最底下看到了消毒藥紗布等東西。
時夏左手拎著那些東西,又踱了回去,經過時戀房間時,她的眉心猛地一跳,做賊一般靠在時戀緊閉的房門後面,耳朵貼著門板聽裡面的動靜。
女人的啜泣聲,咒罵聲,東西摔在地板上的巨響彙成一首詭異的交響曲,在黑白無聲電影一般寂靜的房間裡。
清晰可聞。
時戀瘋了,自己也瘋了。
這女人可惜命了,哪裡會想不開尋短見?
時夏長籲一口氣,慢慢走回房間,坐在椅子上,笨手笨腳地處理了自己的傷口,直接把消毒液倒在了手心!
一陣劇痛在腦中炸開,擴散到每一處細胞。
時夏緊咬著牙,硬是沒叫出來一聲,消過毒以後,用紗布一點一點地纏了起來,單手打了個結。
她也不知道這種處理方法對不對,她以前跟時戀吵架磕著碰著,都是塗點藥就完事兒,她怕麻煩,不願意,也拉不下臉搞這些繁瑣的步驟。
做完這些,她也疲憊了,就這麼趴在桌子上慢慢睡去,客廳裡,碎玻璃鋪了一地,沒有人去收拾,依舊泛著森然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