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眼眸濕潤,靜靜的落著淚珠,壓抑著心中的情緒,害怕再次招來謾罵與傷痛。
一整夜,男孩那空洞的眼眸未曾閉上,眼中泛起的紅色血絲清晰可見。
沒回來……姐姐……都怪我……
男孩像是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不知來處,亦不知去處。
所謂的集訓所上三層光鮮亮麗,用各種的獎杯、證書包裝,自稱是培養高階人才、來糾正非傳統的各種陋習的機構,但沒人知道,地下三層的牢籠才是集訓所真正的面目。
用暴力、血腥、惡臭、屈辱來達達所謂的‘優秀’。在這裡每個人明碼標價,就連房間外都記錄著‘病例詳情’以便檢查與教育。
集訓所每天都在往外送人。
有時候是血淋淋的人,有時候是不知去向何處的活人,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存在多久了,也沒人清楚這個所謂帶著‘集訓所’帽子的、充滿惡臭的地方到底是誰的。
這只是一個打著“摒除各種惡習”名號,做盡惡事的地獄罷了。
淩晨,一道身影躡手躡腳的溜了進來。
“呦,美人這是受傷了啊”門口的刀疤男一臉油膩的盯著房間裡的病美人,“都怪手下人沒輕沒重的,快,讓哥哥給你好好看看傷哪了”
男孩倚著牆緩緩站了起來,無意識的顫抖著往後躲,站在牆角的身體恨不得嵌在牆裡面,男孩緊緊的盯著刀疤男,疲憊不堪的臉上蒼白到血管清晰可見,但本就因缺水而泛白的嘴唇卻因用力過度而泛出點點血滴。
“小美人,讓哥哥先疼疼你好不好?”話剛落便朝著男孩撲了過去。
“滾開,別碰我”掙紮間,男孩手上握著刀片向刀疤男用力的劃去,在刀疤男粗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不淺的血痕。
察覺到脖子上的涼意,砰的一聲,男孩被毫不留情的甩了出來,腰腹處重重的與桌邊相碰,身上的疼痛讓男孩如殘破的落葉般滑了下來,腦袋帶來的眩暈再次襲來,男孩仰著頭,呼吸微弱的看著前面的男人。
刀疤男隨手摸了下脖子的血“你他媽的,竟敢傷老子,今天不玩死你”男人精腦蟲上身,全然忘了大哥的交代。
男孩氣息微弱,絲毫不顧手上刀片劃下的血痕說道“再過來,誰都別想活”
刀疤男看著男孩脆弱的模樣,邪念橫生,緊盯著男孩笑著說到“那你倒是看看有誰能救得了你啊”
就在刀疤男撲來之際,男孩毫不猶豫的將刀片狠狠插進了左手腕的血管內並拔了出來,瞬間,大量鮮血從瘦弱的手腕上噴出,浸染了大片衣袖……
可能是驚訝於男孩的行動,刀疤男在離男孩極近的地方停下,手上的行動停滯了幾秒,看著眼前大片鮮血流出。
在此時,男孩不複往日眼神裡的平淡與死氣,也許是所謂無休止的改造,也許是慘無人道折磨,也許是心底的不甘與憤恨,亦或是短暫善意的消失……無數情緒的堆積與爆發,讓陰鬱死氣的男孩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氣,趁著尚有意識的間隙,刀片向刀疤男脖頸的血管猛地紮去。
砰的一聲,兩人齊齊的倒在了地上。
刀疤男捂著脖頸,肥胖的手指縫不斷的冒著鮮血,男孩瘦弱見骨的身軀也沒好到哪去,本就營養不良加上失血過多,意識也漸漸不清晰起來。
彌留之際,十七年間的記憶如走馬觀花般出現:是嬰兒時期的懵懂無知,是童年的無憂無慮,是少年時期的好奇探索,是十七歲這般好的年紀卻留在了這裡……無數畫面席捲交織,壓得男孩喘不上氣來。
男孩輕輕的笑了笑想道: 姐姐,這樣死的真不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