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蹲到女廁所,等別的女生來,我們就說一聲‘鬼’,或者說一聲‘走’,要喊得很大聲,才能把她們嚇跑。”琪琪說著遊戲規則。
姜小海點了點頭,問:“可以去男廁所嚇唬人嗎?”
琪琪想了想,“應該可以,但男孩子膽子都比較大,不知道能不能嚇到他們。”
於是,姜小海和琪琪先在女廁所嘗試,有幾個女生被嚇到後,差點腳底打滑。
試驗成功後,姜小海和琪琪換到男生廁所,用同樣的辦法做了一遍,把詞語換成“豬八戒”、“白骨精”、“xx怪獸”,同樣取得驚嚇效果,男生一個個緊急剎車,看見姜小海和盧琪琪就跑。
過去這麼多年,姜小海再和盧琪琪玩這種唬人遊戲,荒誕中充斥著搞笑和解悶的心理,十五六歲的女生,和三四歲的女生已經不一樣了,她們只會被嚇一跳,而不會被嚇得逃竄,或腳底打滑。
玩了兩次,女廁所就被人舉報了。
姜小海和琪琪不翼而飛,沒人知道躲在廁所隔間的人是誰。
琪琪只陪玩了半個學期,等高一下半學期開學,分班制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全年級分成二十六個班級,八個文科班,十八個理科班,文理科各分兩個重點班,兩個差生班,剩下的全部排成普通班。
為了平衡學生心理,學校統一改了名字,把重點班叫“火箭班”,把普通班叫“重點班”,把差生班叫“平行班”。
就像把“副科長”叫“科長”,把“副局長”叫“局長”。
理科的兩個火箭班,一個是高三9)班,一個是高三10)班,打頭的兩個班,裡邊全是神仙。
姜小海在高三9)班,如果非要把9班和10班分個高低,只能說9班的顏值比10班的顏值高一點。
這不是姜小海說的,是9班的顏霸,縣長的兒子薛正其說的。
薛正其的顏值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是樸水一中十年來的“顏中貴族”,完美繼承了縣長和縣長夫人的美貌,如果放在古代,一定是妥妥的潘安和蘭陵王。
薛正其不學無術,盡管成績上游,年級四十名左右,但他一點都不想進步,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拿著傳聲筒站在門外喊:“注意了,注意了,10班的練習冊已經做到第二章了,9班練習冊還停留在第一章的寶寶們要注意了!”
姜小海回頭看了一眼,薛正其的影子在窗戶外,像嵌進畫框的沙畫,看一眼少一眼,只怕他從窗戶離開,像沙畫一樣易逝。
與男女無關,純粹的視覺享受。
薛正其總被9班的學霸擄走,不放他出來,10班的學霸就會去9班搶人,沒有華山論劍,就是鬼子進村式的搶人,硬搶,直接搶。
姜小海經常看見9班的一群帥小夥一窩蜂似地沖出去,跑到10班,過了十分鐘後,拿著各種繳獲的戰利品——《哈佛英語》、《教材全解》、《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凱旋而歸。
“10班是弱雞,打不過9班。”這是9班學霸的一致想法,相信10班也是這麼想的,就好比劍橋和牛津,一個看不慣另一個。
姜小海在9班,意味著她化成一滴小水珠,一滴無人知曉的小水珠,聚在這個神奇的班級,像趕潮一樣,趕上了,就隨大潮一起撲向海岸,把岸邊打得焦濕,觀潮的人只會說:“看,這浪真大,浪牆真高。”不會說:“頂上那朵浪花真大,真高。”
姜小海隱沒了,9班徹徹底底成了男生的天下,因為是理科班,男生的人數比更佔優勢,姜小海每天的活動就是:學習、看男生、學習、看男生……
隔了一月有餘,教室後排多了一個人,這個人很高調,生著天鵝頸,笑起來“鵝鵝鵝”的。
姜小海一聽這聲音,停下筆,抬頭朝後看。
時光彷彿一瞬回到了小學時。
顧一一?
她不是在10班嗎?
還是轉學了呢?
姜小海以為顧一一不在這所學校了,因為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
可顧一一現在就坐在那裡,垃圾桶旁邊的位置,和同桌有說有笑。
顧一一的同桌是個面板很白的男生,額頭大,看起來語文學得不錯,說話文縐縐,禮貌又矜持,個頭很矮,頭身比很奇怪,顯得頭特別大。
是暑假補習時姜小海看見站在視窗的那個男生,不好看。
顧一一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笑得露出上頭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手指把玩著耳邊的頭發,捲了一圈又一圈,把頭發纏在手上,一邊說話一邊纏,嘴巴停下來時,手指也松開了,那綹卷發就會散開,彷彿燙染過一樣,垂在側臉。
顧一一的眼神一直定在男同桌臉上,笑得眼睛眯起來,誇張的時候顯得有點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