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也是青青腫腫,都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佟昭半蹲下來,握著他瘦弱卻緊繃的肩膀,心疼得要命,“小可憐兒,你這是遭了多少罪啊?”
束司灼望著他,哪怕這個好看的男人把自己救了出來,哪怕自己方才緊緊摟著他,可束司灼眼裡還是帶著警惕,“你是誰?”
佟昭早就準備好說辭,“我是你媽媽的朋友,我剛從外地回來,放心,小司灼,我會照顧你,幫你把壞人都趕走,然後帶你回家。”
佟昭的長相很好看,沒有鋒利的五官,線條泛著柔光,他聲音還很好聽,尾音微微上揚,清澈明朗。
總之在即將十一歲的束司灼眼裡,佟昭就像從天而降的天使,落入他狼狽的世界,用濕漉漉的羽毛將他托住,救出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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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的洗手間裡,束司灼乖乖坐在小凳子上,佟昭給他洗頭洗澡。
雖然身上的鞭傷還開著口子,但全是泥濘,不清洗不行。
束司灼只是皺著眉,小拳頭放在腿上緊緊握著,沒有吱聲。
這更讓佟昭心疼了。
他快速將人洗幹淨,然後用浴巾包裹住,帶到沙發上,讓束司灼趴著。
佟昭拿出準備好的醫藥箱,給孩子上藥。
碘伏浸透傷口時,束司灼就微微抖一下,實在是疼得厲害,就咬緊自己的下唇。
待上完藥,他回過頭,卻見給他上藥的佟昭眼睛紅了一圈。
“畜生。”佟昭低聲罵了一句。
上完藥,佟昭給束司灼拿了一件幹淨清爽的大體恤,上面有洗衣粉香味,束司灼悄悄將袖子舉到鼻尖,貪婪地聞了聞。
在頌山館待太久,這樣清香的味道很久都沒聞到過了。
這時候的世界,經濟發展還不是很好,偏僻一些的地方通訊極差,房屋也很破舊。
這個拆遷房是佟昭勘察了一天地理環境,又認真研究了逃跑路線後所決定的,這一片密佈著蛛網般的小巷子,不容易被人找到。
房子很小很破,有一塊天花板還漏雨,佟昭在下面放著一個桶,雨水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臥室裡有張小床,佟昭讓束司灼靠牆睡在裡側,自己睡在外側,將薄被子輕輕蓋在束司灼身上。
被子是嶄新的,也有洗衣粉的香味。
束司灼瘦小的身子縮在被褥裡,卻絲毫沒有睡意,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佟昭。
佟昭摸到這孩子渾身還緊繃著,便湊他近了些,伸手拍拍他的肩,輕揉他的後腦勺,“怎麼了?睡不著?”
脖子處被一下一下揉著,束司灼漸漸放鬆下來,突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佟昭說:“我叫唐漵,嗯……你可以叫我唐漵哥。”
束司灼沒有叫他唐漵哥,他直呼其名唐漵,佟昭也不在意。
那一晚,佟昭半醒半睡地哄了束司灼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傷口疼,束司灼一直睡不著。
但他很乖,不舒服時只微微動一下身子,沒有吭聲。
佟昭時不時摸摸他的頭,揉揉他的後腦勺,又捏捏他的肩,在下半夜的時候,束司灼才沉沉睡去。
一夜風雨不歇,敲打在窗外的雨蓬上,屋裡安靜一些,只有雨水滴落入木桶發出的滴答聲。
這可以說是父母死後,束司灼睡過的最安穩的一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