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片生機勃勃倒是跟外面的死氣沉沉很不同,原來白骨生花就是這麼來的。”
走在這條鋪滿鮮花的路上,方庭予鼻尖聳動,聞到熟悉的冰晶雪蓮特有的淡雅香味兒,他猛地轉身看向花香飄來的方向。
就見一人身穿白襯衫靠在樹上,懷裡抱著一隻老虎坐在花海中給它梳毛,蝴蝶翩然,許多動物圍著他轉,一頭雪白的長發隨風而舞,美不勝收。
“洛爸,洛爸……”
方庭予面容煞白,眼眶通紅,連忙往那人影方向跑去,可當他快要抱住洛鬱的時候卻徑直從虛影中穿了過去。
再次轉身,洛鬱仍舊坐在那兒溫柔給老虎梳著毛,只是他身邊又多了一顆大樹,還有一隻虎攀爬在樹上捉鳥,樹旁站著一位穿著黑色軍服,面容與方澤成一樣的apha擦著銀白手槍。
他們兩人在聊天,也不知道說到哪裡了,洛爸眼角彎彎,開心的笑了起來,然後放下老虎猛地撲進了厲連霆的懷裡,重重的在厲連霆臉上親了好幾下。
兩人一起海邊看落日,喂海鷗,一起坐在一起畫畫,射箭,練槍……
各種甜蜜溫馨的畫面不斷交織切換,像是將洛鬱與厲連霆在一起的所有過往都重複播放了一遍似的。
最後一幅畫面定格在身穿軍裝的厲連霆單膝跪下,向洛鬱求婚,洛鬱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幸福,望著厲連霆的眼神盡是熾熱愛意,厲連霆將戒指戴到了洛鬱手上,二人相擁在一起接吻……
方庭予眉心壓緊,表情複雜,抬手捏了下發酸的鼻子,“這是洛爸跟厲連霆以前在一起的畫面?不管對著誰洛爸的笑容都是淡淡地,我從來沒見過洛爸笑的這麼開心,這麼幸福。”
即便對著他,也是如此。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洛爸的虛影。
方庭予深吸口氣壓下心口鈍痛,轉身,畫面又變了,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的戰爭畫面。
血色蔽日,整個天空都是血紅色的,數座城市淪為戰場被徹底毀滅,千萬變異怪物穿梭其間吞噬著手無寸鐵的百姓,未吃完的屍體被淩空盤旋的食肉鳥繼續啃噬直至變成白骨……
萬裡之內寥無人煙,龜裂的大地血色霧氣繚繞白骨皚皚,一具具化作白骨的屍體吊在枯黃的樹枝上任由各種變異怪物吞噬,血液彙聚成一條血腥的河流,河流裡漂浮著的是數不清的殘破肢體,內髒、四肢、軀幹、頭顱……
另外一邊的場景像是與這片血腥之地切割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以洛鬱為首的四大聯盟上將帶著數萬士兵們於戰場之上,他們前方是一位身穿著白色戰袍,身材挺拔修長,金發長及腰肢的男人。
男人身上散發著凜冽的王者之氣,一張雌雄莫辨無比俊美的臉上盡是冷漠蔑視,幽深沉冷的金色雙眸透著一股睥睨天下,視眾生為螻蟻的矜貴清冷之態。
守護在男人身邊的便是蕭惻、褚獄、莫從風等關押在肇南監獄的戰犯,他們個個面色嗜血,渾身血汙,早就殺紅了眼。
男人身卻是一身潔白恍若天神降世,身後揮動著四片發著光的白色羽翼,金色瞳孔比這血色的天空還要猩紅可怖,他只稍稍抬起手指,蕭惻等人立即加入戰場在此展開屠殺,地面霎時裂開,熔岩蔓延,開始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神明一怒,天火焚盡萬物,山崩地裂,血流成河,這僅僅是三百年前的越乾之戰其中的一個畫面,當年像這種場景屍骨成山、血流成河的戰況多的數不勝數。”
身後忽然傳來平靜低沉的聲音,方庭予驀地轉過身,卻見面容清冷的靈骨apha就站在他身後,小八爪骷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骨門爬下來,回到了岑沛身邊。
“他到底是神還是鬼?”方庭予咽口唾沫,想看看接下來發生的事,可是畫面已經消失只剩下一片綠草連天,“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當初的越乾之戰當真這麼慘烈?”
“何止慘烈,伏屍百萬,光是死去那些人的鮮血流淌了將近三個月,連呼吸都是血腥味兒,下的雨水都是紅色,整個世界都被黑暗、血腥、恐懼充斥著,長達一年多的戰亂結束後,我們四人便以看守肇南監獄的戰犯為由看守主神,這一守,便是三百多年。”
岑沛話音聽著像是在訴說一件很平靜的事,但那雙灰色瞳孔卻比方才那血色天空還要可怖,他看了眼方庭予,眼底帶著些許凝重:
“你果然跟洛鬱長得很像,看著你,就像是看到了年輕時候的洛鬱,他雖然身為四大聯盟上將之首,卻比我們三個人都要年紀小,實力強,性子也跳躍灑脫的很。”
方庭予眼梢輕輕向還在一旁洛鬱、厲連霆過往在一起的畫面,“他們兩個真的很相愛,厲連霆是個怎樣的人,能讓洛爸深愛至此,戀戀不忘這麼久?”
“洛鬱說他是一隻脾氣炸裂,一點就爆的爆爆虎。”岑沛視線穿過方庭予,落在厲連霆的那道虛幻之影上,回憶著故人,“但他只會被洛鬱馴服,也只臣服於洛鬱,所有的溫柔和寵愛也只給他一個人,只要洛鬱在他面前,厲連霆那雙眼睛裡便容不下其他人,不,應該說他們兩……”
“停停停停停,算了,你還是別說了。”
方庭予連忙打斷,心裡不是滋味兒,越聽越覺得失去愛人孤身一人洛鬱可憐又可恨,被當做替身的方澤成可憐又可悲,他心情沉重的轉移話題,“岑沛上將,你叫我過來應該不只是為了跟我說洛爸與厲連霆的過往,讓我欣賞這些畫面的吧?”
岑沛面色平靜如深潭,收回的目光落在方庭予身上,他怔怔地看了方庭予許久,眼中閃爍一絲快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掙紮與不捨。
最後,他抿了抿唇,用彷彿嘆息的口吻說道:“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