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彷彿被石化,原來他的一舉一動,顧覃都知曉。
“且不說你錄下的這份東西有沒有用,就算你可以搞死他,但你呢?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顧潮西?你要揹著‘醜聞官員私生子’的名頭活一輩子嗎?”
“你少在這種不應該的時候管教我。”顧潮西咬咬牙,頭撇到一邊,又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這次問的是顧覃和顧衛東的關系。
“在醫院。”顧覃不想騙他,“去看你媽媽那次。我認得她,但她好像...不記得我了。”
顧潮西突然抬起頭來看他:“你為什麼會認識她?”
“當年你爸爸陪她看醫生,婦産科。我碰巧也在醫院。”顧覃這樣答他。
至於他為什麼在醫院,他並沒有再展開說。
“所以是你最先發現她和顧衛東的關系...”想起後來那個所謂的原配散佈出去的風言風語,顧潮西怒意上湧,“是你回家告狀,說她是小三!”
“沒有,我沒那樣說。”顧覃否認過後,低下頭,卻是認錯的語氣,“但我有錯。”
顧潮西質問道:“你對她做什麼了?”
“我當時...我當時腦子很亂,我不知道她是誰,就在你爸爸去交費的時候,上去問了她一句...”
明明顧衛東是他們共同的爸爸,顧覃提起當年的事,對著顧潮西卻堅持使用“你爸爸”這樣的稱呼來指代。
顧潮西以為這是他為之前隱瞞自己而感到歉疚,所以在此時進行的微不足道的補償。
他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他的嘴唇在顫,肩膀在顫,唯獨一雙眼睛動也不動,緊盯著顧覃,等他沒說完的下半句。
顧覃緩緩開口:“我問她,‘你是誰,為什麼我爸爸陪你來醫院看病’。”
這話說得很平靜,也同樣以一種很平靜的姿態,將顧潮西的世界於一瞬間撕裂、瓦解。
他以為周行芸一直被蒙在鼓裡,直至他出生,顧衛東遲遲不肯給她一個法律保護的名分,她才意識到是自己被騙。
如果真像顧覃說的那樣,她知曉自己的處境和身份的時候,明明還有將肚子裡意外懷上的孩子打掉的機會。
但她沒有。
那不就真的是在知三當——
顧潮西的天都塌了。
他聲音都抖起來,卻還是要繼續問下去:“那她當時...什麼反應?”
“等你爸爸回來,她什麼都沒有講,好像這件事沒發生過一樣。所以那時候我以為...你根本就不會出生。直到今年,我在三院重新見到她。”顧覃說完,緩緩總結道,“她知道自己被騙,卻從沒用你、用這件事做條件交換過任何利益。這件事被發現,也是因為你爸爸不小心被尾隨,和她無關。所以她當初...只是不捨得你。”
顧潮西此時更加篤定,年輕時候的周行芸太過單純,單純得可愛,近乎愚蠢。
只是從肚子裡冒出來的一塊肉而已啊,那時候都還不會說話不會哭,只會踢她、踹她,帶給她無盡的痛苦,留著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