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顧潮西想也沒想地拒絕,“為什麼不找個你不忙的工作日?非要假期去人擠人嗎?”
“那你要請假。”顧覃說。
“我請就我請。”顧潮西應道。
顧覃大概是拿他沒什麼辦法,所以頓了頓,吐出一個字:“好。”
顧潮西喜提這樣一個約定,算是意外收獲。開心之餘,他仔細複盤這些天來和顧覃之間的來往,自從祝彰和陶栩去自駕,他和顧覃之間一舉喪失了兩座溝通的橋梁,被迫直面交流,結果卻沒有他料想得那般糟糕。
他欣喜發現他與顧覃之間非但不是無話可說,顧覃的話甚至肉眼可見多起來。
這樣的認知讓顧潮西有點開心,於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問出口:“那你為什麼不能離開桐城?”
要是真是他判斷錯誤,沒眼色問到逆鱗上,大不了就是顧覃沉默著走開,他此後閉口不提,就算翻過了篇。
他突然變得好自信。
“不是不能,是不想。”顧覃糾正他的說法。
“因為小時候離開過家很長一段時間,後來雖然回去了,但那一段時間我過得很不好。”顧覃面色平靜地回憶一段被他稱作“很不好”的往事,緩緩說道,“所以我覺得,一旦我離開桐城太遠,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哦,心理陰影,顧潮西在心裡暗暗判斷道。這種事情還是不要過於頻繁提起,畢竟顧覃也是一副極其忍耐的模樣和他講這些。
對他而言,今日聊到這裡就足夠了。
握在他掌心的那一整杯冰終於化了大半,他把吸管插入孔裡,放在嘴裡咬住,突然和顧覃說:“你上次答應給我看你的紋身。但我現在還沒見到過。”
“上次是打算給你看。”顧覃聲線平淡道,“但你跑那麼快做什麼。”
那晚...因為刺青把自己刺in了而躲到衛生間去的這種醜事,顧潮西這輩子不願意回想第二次。
那天好不容易在衛生間把問題解決,花灑裡噴出的水流把地面牆面重新沖刷幹淨的那一刻,他依舊算不清這是攢了三四五六多少個月的...猴子猴孫。
走出衛生間都費了好一番功夫,等顧覃近距離給他貼好防護貼、他再當著顧覃的面將衣服一件一件穿好,早把要看紋身這件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顧潮西被那晚的自己氣到氣急敗壞:“那你給不給看?”
“給看。”顧覃沉聲應下來,“但現在怎麼看?”
顧潮西很難說清,是自己的脾氣就是如此,還是這個年紀的大家都一樣不甘心被困難絆住——
總之,遇到困難就解決困難,話都說到這,他非要在五分鐘之內看到顧覃身上的圖案不可。
他抬頭,對著商場底商的一家快消服裝店隨手一指:“去更衣室。”
顧覃沒有反對,被他一路扯著腕子走進去。
戲做全套,顧潮西依照自己的審美從衣架上扯下幾件當季新款,順便給顧覃也選兩件,塞到他手裡。
女更衣室前大排長隊,男士這邊的人卻寥寥無幾。顧潮西排在顧覃身後,看他進入了某一個隔間,才從導購員的手裡換取了數字牌,佯作鎮定地走進去。
確認無人注意的時刻,他閃身鑽入顧覃那間更衣室。
更衣室設計得足夠寬敞,要容納兩個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男性並不是難事。顧潮西將門簾仔仔細細拉好,確認不留一點縫隙,才轉過身去。
看到顧覃的第一眼,他倒抽了口氣,下意識往後退兩步,踩上拖了地的門簾,眼看就要向後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