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耳朵傷了去醫院那回,算上這回,他前後放客人兩次鴿子了,賠罪唄。”祝彰比了兩根手指,揶揄他道,“按你這身價算,都得是這店裡的大貴客了顧潮西,ssssssvip。”
祝彰的嘴快起來像個大漏勺,顧覃根本來不及攔,也攔不住。
顧潮西被那一串“s”砸得頭暈,於是頭轉向顧覃,問他:“你不是說...”
有空的嗎?
“高考比較重要。”顧覃不想再給祝彰多說的機會,轉身向樓上去,交代顧潮西,“上來。給你看下修改的手稿。”
顧潮西提步跟上。剛邁上第二級臺階,祝彰的聲音又從一樓傳過來:“顧潮西勸你有點眼色別讓我哥改太多啊,一把年紀還熬夜給你趕稿挺不容易的...”
顧覃腳步頓住,回頭望下去,語氣有點警告的意味:“祝彰...”
“哎喲!”祝彰一拍腦門,拽拽身邊兒的陶栩,“栩姐,剛我那張圖你看了不是要說點什麼沒說完麼,你要說什麼來著?”
陶栩立刻意會,順手攬上祝彰的肩膀,往一樓裡面走了:“哦,對,你那個圖啊,我跟你說...”
顧潮西望著顧覃的背影,問:“你...熬夜給我畫圖?”
“想趕在高考前畫好給你看,但白天沒什麼時間。”顧覃好像並不覺得這是件值得停下來探討的事情,甚至都沒有回頭,“不是多難的圖,沒熬多久。”
反倒是顧潮西的步子頓在了樓梯正中。
顧覃把工作室門拉開,轉過身來叫他:“來。”
他跟上去,又把門關好。工作臺前擺了兩張矮凳,顧覃在其中一張上坐下來,一手操作桌上的一個平板,一手拍拍身邊的另一張矮凳:“這裡。”
手稿這個東西,全看紋身師的個人習慣。有人喜歡最原始的方式,用筆畫在紙上;有人早適應了高科技生産力,電子裝置,好改好存。
顧覃混著用,一般情況下看靈感。他擅長的,思路流暢,一氣呵成也自信不需要大改,就用紙筆畫。
但顧潮西點的這盤菜,不是他拿手那道。他預料細節怕是要大動,就畫在了pad上。之前發給顧潮西的那張圖也是直接匯出的原圖,清晰度拉滿,細節的筆觸都一清二楚。
顧潮西湊過去。螢幕上呈現出他高考前才看過的那張手稿,在之前的基礎上又完善了許多,從黑白線稿變成了非常完整的、有顏色的圖案。
是非常漂亮的淺藍色,邊緣與邊緣之間還新增了漸變。有點像在高原上的湖水裡泡過、再被陽光照透了的藍色寶石。
顧潮西的第一想法是,好神聖。
“你高考這兩天突然有了點靈感,就又改了改。”顧覃兩指在螢幕上縮放幾次,推到顧潮西的面前,“不屬於我很擅長的風格,細節你自己看看,如果不喜歡,就按照第一版來。”
“我喜歡這個,”顧潮西放大看了好幾次,又把平板推回給顧覃,“有顏色的這個好看。”
“好,確認一下位置和尺寸,我去轉印。”顧覃話音未落,冷不防地伸手過來,覆上他的心口,“這?”
顧潮西呼吸滯停,心跳也跟著變了節奏。他條件反射地在地上輕蹬了下,坐著的矮凳絲滑彈開,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顧覃沒能反應過來,手臂還在半空懸著,眼神望過來,有些疑惑。
顧潮西頓覺尷尬。他支支吾吾,為自己的行為找補:“校服外套這麼厚,不好量吧?需不需要我脫了...”
說完想扇自己嘴巴。此情此景,這句話說出口,一定不是最優解。但騎虎難下,尷尬局面都拜他自己一手所賜,解鈴還須系鈴人,況且他一時半會也確實想不出一個比這更好的說辭來。
顧覃沒說話,那他就不能說,“要不算了,還是就這麼比劃一下吧”。
一來一回,反反複複,就是矯情。
顧潮西一不做二不休,深呼吸一口,把校服拉鏈拉到了底,慷慨從身上剝下來,丟到桌面上去。
沒想到顧覃卻在此時繼續命令道:“t恤也一起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