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未用的腦子此時要調動百分之一百二的機能,才能祈禱它可以恢複平日裡百分之八十的功用。顧潮西全身心投入,沒聽到防盜門被開啟的聲音。
顧覃推開顧潮西的臥室房門,視線被屋內唯一的光源吸引過去,顧潮西正背對屋門,伏在案上寫什麼東西。
燭光搖曳,燃出的香氣已經在房間內滿溢。蠟淚是夜光的,已經燒出了很多,受重力沿著柱體流下來,堆積在桌面上。
直到燭光被開門的對流風吹得狠狠晃動了一下,顧潮西才轉過身,看清來人的那一瞬,面上見幾分驚訝:“你們怎麼上來了?”
“這不是擔心你怕黑麼,不知道你家有沒有應急的東西,給你送上來。”祝彰兩手都不閑著,在他面前晃了晃,“蠟燭,手電。”
他手裡的就是很普通的照明蠟燭,白色的,長長一根。燭芯拉出很長一截,是家裡應急最常見的款式。
祝彰吸吸鼻子,循著味兒找過來,湊到低溫蠟燭前面聞了聞,甚至還想伸手去摸:“你這蠟燭這麼高階,還帶香味兒呢?”
顧潮西眼疾手快,在他碰到之前從桌上將蠟燭拔起來,用燭光去點祝彰手裡的那根:“那用你這個吧,我這個是香薰蠟燭,正經挺貴的呢,拿出來應急的。”
祝彰沒一點懷疑,嘴裡還應和著,對,能省就省,別浪費。
眼看著手裡那根白蠟燭燃起來了,他傾斜著往桌上滴了兩滴蠟油,再把蠟燭底座戳上去,穩穩固定住。
顧潮西察覺到身後有一道目光盯在自己背上。但他知道,顧覃不會在這個時候戳穿他,告訴祝彰,確實挺貴,而且還是低溫蠟,蠟淚可以滴到面板上,會痛,但燙不傷人,只會留下一片發紅的痕跡,一兩天都消不掉。
在火光從低溫蠟燭躍到祝彰手裡那根的一瞬,顧潮西背過身去,用力將自己手中那支吹滅。
熄滅後逸出一縷白煙,鑽入祝彰鼻腔,他打個噴嚏:“真香。講究人。”
祝彰和顧覃就這麼在他桌前桌後站定了,沒有要走的意思。顧潮西在搖動的燭光裡盯了幾秒壓軸題的答案,什麼也沒看進去。
“你們不走麼?”這麼說又有點像在趕人,他找補了一句,“挺晚的了。”
祝彰沒聽出他話裡有話:“我們又不用早起,離睡還早著呢。你做你的,我看看尖子生都怎麼學習的。”
顧潮西把筆一根根蓋上,收回文具袋裡:“我做完了。”
祝彰指尖落在最後一道題空著的位置上:“這不是隻寫了個‘解’麼這?”
顧潮西說:“這題太難了,不會。腦子轉不過來,明天考完試再看吧。”
“行,那就早點休息,”祝彰說話已經開始往外走,路過顧覃的時候還在嘀咕,“這得多難這題...也難怪呢,我讀都讀不順溜。”
“彰兒,”顧覃叫住他,“你先下去吧,我跟他說兩句話。”
祝彰“哎”了一聲,還貼心幫他們關好了臥室房門。
顧潮西還在椅子上坐著,維持著回頭和祝彰道別的姿勢。此時房間裡一下只剩他和顧覃兩個人了,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忘了動。
顧覃站在門邊,看過來:“你過來,說完我就走了。”
顧潮西不知道怎麼想的,起了身,順手拿起桌面上剩下一半的低溫蠟燭,又頭腦一熱,順嘴吹滅了立在桌面上的白色蠟燭。
室內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他睜眼瞎在桌面上亂摸一通,沒摸著手機。大機率是剛剛點上蠟燭之後,被他隨手扔進了被子裡。
騎虎難下,他只能摸黑朝顧覃的方向走過去,一步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