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憋了一會,等到顧覃去拿藥的功夫,跟個篩子似的把訊息全倒給顧潮西:“我哥那個客人的圖就沒紮完,是提前跑路的。這要簽了合同就算毀約,為了賠不是還白送了一個圖呢。也得虧了那老哥好說話。”
顧覃一張手稿值多少錢,顧潮西沒具體問過,但多少知道個大概。
一、二、三、四...五?
他掰下四根手指,在要不要掰下第五根的時候猶豫幾秒,最終還是放棄。
顧潮西琢磨,耳朵上的傷肉眼可見算不上多嚴重,顧覃本沒必要到醫院來這一趟。既然是顧覃自己做的決定,沒人求沒人叫的,那間接造成的損失就不太應該算在他頭上。
但是...
畢竟爭執是因他而起,還在顧覃店門口,街裡街坊的不說,光路人都把熱鬧看了個透。
這街區上了年紀的多,對顧覃謀生的活計理解不了,本來就帶著點偏見。這下一鬧,紋身店主又多一條“帶壞學生”的口實,一人一句閑話講多了,還不定傳成什麼樣。
再往迷信點的說,在店門口見了血,還不一定對生意有沒有什麼不好的影響,萬一破壞了風水,跟砸了顧覃的飯碗有什麼兩樣…
總之,不管怎麼說,這次人情是欠大了。
顧覃是開車來的。回去的時候,祝彰和陶栩十分默契地平分了寬敞的後排,留顧潮西一個對著前後排兩個車門為難。
他一米八幾,放著副駕不坐,偏往倆人中間擠,怎麼都不是那麼回事。
顧潮西拉開副駕車門,若無其事坐進去,手揣進校服衣兜,又摸到那顆耳釘,握進掌心裡。
顧覃給車門落了鎖,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駛入夜色裡。
陶栩家和他們三個回去不是同個方向,看一眼街景,率先反應過來:“覃哥,不用特意送我,在前邊地鐵站放我下來就行。”
“沒事,”顧覃惜字如金,“不麻煩。”
這人的情緒不好琢磨,車廂裡一時又陷入寂靜,沒一個人說話。
“不好意思啊,”顧潮西多看了幾眼顧覃的臉色,實在看不出和平時有什麼出入,索性不猜了,直接道歉,說,“我沒發現有人跟著我,在店門口發生這樣的事,給你們添麻煩了。”
顧覃沉默地用眼尾掃他一眼,似乎在問,故技重施,這次又要顧左右而言什麼?
顧潮西就預設了他是這樣想的,張口否認道:“這回是真道歉,沒別的。”
祝彰從後排撲上來,指著他,惡狠狠地說:“道歉有用嗎?你都該挨罵你。”
祝彰兇起來也挺像那麼回事的,顧潮西被他唬住,愣在那,真等著挨罵。
祝彰一番鐵漢柔情玩得順手,見著顧潮西有點委屈那樣語氣立刻就緩下來了:“不是因為你在店門口跟人起爭執了,而是因為你沒第一時間給你哥打電話,懂嗎?”
顧潮西沒反應過來,愣了愣:“我自己本來是可以...”
“你甭說這些,你自己能搞定,那耳朵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呢?”
“我怕給你們添麻煩,”顧潮西說,“你們還得開店呢,萬一事情搞大了,影響生意。”
“多少大爺大媽看見紋身的就覺得沒什麼好東西呢,門口打個人渣怎麼了?再有下回,哥給你出氣,往死裡揍!”祝彰氣不過,持續輸出,“他們說的那是人話嗎,你脾氣也好,都不反駁?!”
顧潮西好像經歷了一番心理掙紮,還看了眼顧覃的臉色,才有些猶豫著說:“他們沒說錯,沒什麼好反駁的。”
“他們說你是gay——”祝彰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一下有點磕巴,“你、你真喜歡男的啊…?”
【作者有話說】
顧潮西:我就說你之前那話說得曖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