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慈看他,默了默後才道:“我是無常,你猜我是來救人的還是來勾魂的?”
江呈文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句蠢話,頓時羞愧地垂下頭。
可看著河裡的四個身影,他還是不由得揪心。
雖然明知道要死人,但他也還在乞求少死一個是一個。
選擇自戕的少年,對他人的性命倒是格外珍惜。
固慈似乎看明白他的想法,但也沒說什麼,各人有各人的命,他不能繼續違規,要不然兩界秩序就真的亂了。
河裡的情況又發生了變化。
因為最初的兩人不知道已經在水裡泡了多久,又一直在掙紮晃動,所以體力正在快速消耗。
梳著馬尾的女人似乎已經到了體力的極限,但求生的本能卻促使她奮力地想要仰頭呼吸,可逐漸沉重的身體卻讓她嗆了好幾口水。
忽然她發現身邊有支撐,於是她將身體撐在那支撐點上,努力地借力仰頭。
她耳朵裡灌了很多水,根本聽不到周圍的喊聲,因而也不知道自己撐著的所謂支撐點,其實是另一個人的頭和肩。
短發女人沒想到她會忽然按住自己的頭,毫無防備地被按入水下。
她當即努力掙紮著想要脫離掌控,但頭頂的手卻像有千斤重,讓她根本無法反抗。
略微渾濁的河水中,視線變得模糊,耳中沉悶,胸口也逐漸悶痛起來。
強烈的窒息感讓她頭腦發暈。
太久的掙紮,以及冰冷的水溫,都使得她的四肢變得逐漸僵硬。
直到徹底失去掙紮的力氣,直到她再也無法屏息,河水嗆入鼻腔和喉管,劇烈的窒息感中,她睜大雙眼,徹底失去力氣,緩緩朝河底沉落。
那兩個後下水的男人也終於趕到她們的位置。
因為馬尾女人已經沒有了掙紮的力氣,所以這次很輕易地被男人架著朝岸邊游去。
另一個男人沒從河面上找到人,當即朝水下游去,隱約看到短發女人的身影後當即過去抓住她的手腕,拉著她游到河面上。
岸上的人早就已經又做了兩條繩子,眾人費力地將河裡的四人都撈上岸。
馬尾女人嗆了太多水,上岸後就陷入了休克狀態。
當即就有人沖過來為她做心肺複蘇,而其他人也忙為救人的兩個男人遞衣服的遞衣服,遞熱水的遞熱水。
救出短發女的男人喘著粗氣,啞聲道:“看看、看看她,好像、好像不行了。”
已經有個會急救的人,去為短發女做心肺複蘇。
他雙手一下一下按在女人胸口,又人工呼吸,一直沒有停歇。
直到另一邊的馬尾女人口中嗆出水,重新回複正常呼吸。
直到他在冬季都出了滿頭的汗,直到救護車駛來,他都沒有停下。
只是短發女人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應,冰涼的身體再也沒有餘溫。
一位護士將這位會急救的群眾拉開,另幾人忙將短發女人抬上救護車,除顫器緊急啟動。
一連許多次,一旁的檢測儀上卻只留下一行休止符。
另一邊的救護車已經將還在昏迷的馬尾女人拉走,剩下的群眾們都揪心地望著剩下的救護車,就連那兩位救人的群眾也都沒走,瑟瑟發抖地在另外的救護車裡等著最終結果。
但大家心裡其實都已經清楚,沒救了。
為她做心肺複蘇的那人雙臂不停發顫,滿頭的汗都被寒風吹幹,變得格外冰冷,冷的他抖成了篩子。
終於,急救的醫生看向車外圍著的眾人,輕輕搖了搖頭。
眾人全都沉默下來。
有一個女孩紅著眼睛走上來,將懷裡的羽絨服遞給醫生,輕聲道:“這是她讓我保管的衣服,裡面應該有她的手機。”
醫生接過來,在衣兜裡摸出了手機,以及一本工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