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漪分別後,倆異種回到家裡。今天玩了一整天,半隱有些累了,祂和瀾洗漱完後就早早睡了。
霧濛濛的,半隱好似陷入一片黑暗。這並不是清醒夢,而是阿戈爾斯的【全知眼】偶爾創造的夢境。半隱早就知道存在這種情況,但因極少進入,祂還是費了些功夫才控制好自己的視角。
太陽出來了,祂隨著風飄到那座高高的孤峰,彌漫的晨霧中,隱約有著人影,半邊紅日掛山腰,晨霧才消散,一個小女孩蹲著,眼圈紅紅的,久久仰望深邃的天空。
漸漸地,她喉嚨裡發出一兩聲模糊的哭聲,眼淚止不住掉。
稚嫩的小孩喃喃地說著, “1,1,……哥,你在哪裡?我一個人,你們在哪裡?怎麼都不要我了…”
“我一直都會乖的,你們,你們……能不能……不要看下我…”
半隱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人有了些變化,但祂還是認得漪的模樣。沒想到現在那麼豁達的孩子會因為找不到人而哭。但【全知眼】的夢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過去,阿戈爾斯沒有辦法做任何事,祂只能聽著她哭。
漪哭了好久,有時候鼓起勇氣擦幹眼淚,沒一會又掉下淚來。她從開始的委屈乞求,又變得失望,然後罵著天,罵著命,一會卻後悔極了,大哭起來。天空沉默著,這一刻,流雲的旋渦都積澱著愚昧,麻木而冷漠。
太陽即將沉沒于山後,漪沒有沒法度過夜晚,她太年幼了。阿戈爾斯輕輕吹了口氣,樹上掛著的果子晃了晃,砸到地上。聲響吸引了窩裡的狗崽子,它們蹣跚地爬過來,拱著縮成一團的小孩。
有隻琥珀色眼的幼崽不知道為什麼右邊後腿瘸著,踉踉蹌蹌地被擠到漪的鞋子邊,它也不叫,安安靜靜的。回來的大狗嗅到漪身上的氣味,圍著她轉了幾圈,便搖著尾巴,半立起來,用爪子推著女孩的背。
小孩逐漸停止了哭泣,但她仍執拗地呆在原地不肯離去。
阿戈爾斯搖了搖頭,這已是祂能做的全部。霧氣再度彌漫,祂離開這座高高的孤峰頂端,來到湍急的河流,穿過幽森的森林,來到颳起風浪的海洋。是的,這時的海洋還沒有被冰封,它盡情地拍打著沿岸的盤礁。
半隱心思一動,便越過海面廣闊的,穿梭海底洋流,來到這並不熟悉也不陌生的地方。祂縮在柱子後面——這顯然沒有必要,這只是【全知眼】的夢境——但祂還是這樣做了。祂藏在柱子後偷看王座上的藍尾人魚。
對方穿著不同於以往風格的簡便魚紗,也沒有戴上珍珠項鏈,整個人魚只是高居於王座上,沒什麼表情。
低下的大臣都低著頭,沒有什麼聲音,連水流都沉默著流動。突然一串笑聲傳來,半隱遠遠的望見一隻年幼人魚幼崽從外面闖來,祂滋著個虎牙,黑白配色的尾鰭已經彰顯了祂的身份,那是辰,準確的來說是幼年時期的辰。
那麼現在夢境位於的時間應該是…異種大戰之前。
半隱聽到王座上的人魚聲音冷淡,沒有什麼起伏一一這是祂一貫的作風,但在此刻卻帶著一種漠視一一祂對闖進來的辰道“…辰,管好你自己。)”
闖進來的辰看到周圍沉默的大臣,才感受到一種壓抑的氛圍。不得不說祂有時候非常遲鈍,有時候又非常敏感。祂閉起那張嘴,過了一會兒才對著上面的人魚問“……是…要開戰了嗎?嫋尾不是說這件事不會發生嗎?)”
“…辰,你是海洋選擇的代理者,而不是嫋尾的小孩,你不應該聽信嫋尾的話。)”還是那樣,沒有什麼起伏的音調。半隱感覺到一種微妙的難受。
祂知道雖然瀾有時候看著很冷淡,但其實並不會將職能總放在嘴邊,更多時候他會用另一種生動的話語表示自己的看法一一俗稱毒舌。
半隱繞過柱子,猛地望見上位者冷漠的雙眸。人魚的碧色的眼眸忽然盯著祂,帶著無盡的蔑視與嘲刺。
這是掌權者但…不是祂的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