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貧民窟裡人來說,親生孩子都是任打任罵的出氣筒,更別說撿來的孩子。
陸安無奈地聳了聳肩,“他們買不起家務仿生人。所以我的身高和灶臺齊平開始,就得打雜做飯、捏腰捶背、洗衣服打掃衛生,不過是個不花錢的童工。”
這些,七歲的小陸安都能接受。只是養父母一不高興就對自己又掐又擰,在身上留下大片的青紫。
小陸安幹活的時候,碰到傷口,會痛的直不起腰。
那時的小陸安只盼望養父能少喝一頓酒,養母能在他痛的直不起腰的時候,給他吹吹身上的傷口。可惜一次都沒有。
“有一天貧民窟中路過了一個穿著白色袍子,戴著十字架的傳教士,貧民窟的孩子們很新奇,都要跑過去看他,我也去了。
他告訴我們《聖經》的一句話,「凡是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有餘。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
那時我才七歲,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可是那天晚上回到家,我懂了。
養父他染了毒,要把我賣給紅房子去,好得到一筆錢去吸個痛快。”
“什麼紅房子?”009還是個很稚嫩的系統,他撓了撓頭,歪著鳥頭問道“是拉磨的地方嗎?”
陸安搖搖頭:“紅房子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養父笑著指著紅房子的老闆,一個滿面油光,牙齒泛黃的中年人,對我說「小畜生,去了那你可就享福了!」
但我知道不是。我看到一個很漂亮的oega被拐到了貧民窟的紅房子,不過半年就死了。
那時的我害怕極了,趁著紅房子老闆和養父因為價格吵起來的時候,逃走了。”
陸安描述前七年的苦難生活時,語氣很是平靜,好似七年來他所遭受的觸目驚心的惡只是一晚上的噩夢。
可是談到他人生接受到的溫暖時,陸安卻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彷彿一切美好就在昨日。
“我跑啊跑,竟然跑到了礦區深處。四周一片漆黑,我又冷又餓,蹲在礦洞裡面不敢出去,
那時是阮承救了我,提著著一盞小小的礦燈,出現在我面前,拉住我的手,帶我逃出了貧民窟。
阮承也是貧民窟裡的孩子,他的父母剛死在了礦難裡。
後來他對我說,他那次本來想一個人逃出去的,誰知道經過礦洞時聽到哭聲,撿到了一個拖油瓶。”
陸安還想再說什麼,卻徒勞地張了張嘴,臉上浮現出幾分痛苦,低下頭轉了話題
“昨天那個鐘點工是見到了我,所以才跑的吧,其實沒必要,我已經不怪她了,她的酒鬼丈夫才是最可恨的。染了毒的礦工,最長不過活十年。那個男人現在應該早死了。”
第二天約德在辦公室一條一條瀏覽著別墅的監控,看著陸安對著藍腳鰹鳥自言自語時,心情複雜。
他擔心陸安的精神狀態出了問題,又心疼自己老婆小時候怎麼那麼可憐。
如果他能回到過去,一定會從貧民窟救走小陸安,他一定會比阮承做的更好。
阮承他不過是佔了先機罷了,約德嫉妒地想。
可惜一切都晚了。
他註定錯過陸安生命中第一個重要節點,而在第二個重要節點的時候,他又走錯了路。
可是,約德又心存希望,陸安那樣心軟善良,他都可以原諒自己的養母,會不會有一天也能原諒他呢?
加西亞偷偷跑到別墅來的時候,陸安正在給009織毛衣。
009經此一役,屁股上的毛少了很多,陸安怕它冷,給它織了一件鳥用毛衣,兩側剪開口子,方便它伸出翅膀。
“我愛你,陸安!”
009對著鏡子欣賞它的新毛衣。
加西亞抱著從商場買來的寵物窩,躡手躡腳地躲開監控,走到別墅門口,按了門鈴。
“嫂子開門,我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