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就是和這次情況差不多,原本是要去別的地方,開錯了航行線,被這顆星球的磁場吸引到了這裡,說來你可能不信,當時飛船失控的時候,我連遺書都想好寫什麼了。”
“寫什麼。”沈筠幾乎是沒思考的脫口而出。
江逸年側過頭來看了沈筠一眼,似乎是驚訝他居然關心這個,只是對方表情淡淡的,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還能寫什麼,”江逸年頓了頓,接著自嘲般地嗤笑一聲,“各路親戚都問候一遍,然後讓他們千萬別忘記我。”
“別忘記你?”
“是啊,我們家族一直以來都是推崇水葬,所以對我來說,遺忘即消失。”
這話江逸年講得雲談風清,聽在沈筠耳朵裡,卻有了不一樣的見解。
這個少爺好像比他想象中要孤獨。
說話間,兩個人到了舊廠區。
舊廠區總共就一個工廠,其佔地面積比剛才的排屋要大得多,沈筠跟在江逸年身後進入其中,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到了這裡之後,沈筠的視力似乎是有了變化,看遠處的東西倒是很清楚,看近處卻是模模糊糊的,還有剛才,昏暗的環境他的視力反而更好了,這種狀態很像……變回兔子本體的時候……
沈筠登時心下一驚,萬一在這個地方突然變回了兔子本體,那可真是太要命了。
舊工廠比剛剛那些排屋儲存得似乎更好一些,也可能是其中陳設並不多,也可能是用的也大多是抗壓持久的材料,除了同樣厚積的灰塵,基本能看出它原來的模樣——
好像是個什麼研究工作室,佔地面積大是因為其中還有不少辦公室和實驗室,各區域劃分明確。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筠的錯覺,同樣是見不到光,但是這裡較之剛才陰鬱異常,室內體感溫度低不說,行走間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跟隨,在無聲地、沉默地叫囂。
沈筠突然想到前不久他做的那個夢,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員工在亮堂寬敞的辦公區域穿梭。
也許數百年前,這裡也是這樣一幅景象吧,莊嚴整潔,一絲不茍。
叮叮哐哐——
一直在前方探路的江逸年已經連續踩碎了好幾塊玻璃了,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在這靜到幾乎是死寂的環境裡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要不我來探路吧。”
沈筠拍了拍江逸年的肩膀,後者轉過頭來問:“你看得清?”
“能看清大概。”
就算是模模糊糊也不會正對著玻璃踩上去。
“那行。”江逸年說完就一轉身就和沈筠對調了位置,還順便扯住了他的一截衣袖。
沈筠:“……”
江逸年語氣無辜:“我是真看不清楚。”
兔子的夜視力比正常人要好,兩個人花了比剛才短一半的時間走完了剩下半圈,和剛才一樣還是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回去吧。”江逸年說。
通訊手環在這裡沒辦法通訊,四個人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集合,剛才分開的時候,江逸年和容弋各帶了一個計時器,約定了一個回去的時間,現在江逸年身上的那個計時器已經發出了倒計時的提醒。
“好。”
沈筠話音剛落,就聽見江逸年哎呦一聲,連帶著響起的是重物磕到的聲音,沈筠抬眼一看,是江逸年撞上了一扇鐵門。
這個研究室所有的門或開或關,關上的門也都是一推就開,唯獨這個鐵門,沈筠伸手推了推,沒有推動。
“撞到哪裡了?”
“肩膀。”
“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