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順心的時候,病毒都跟著趁虛而入。
或許是吃了藥的副作用,她腦袋昏昏沉沉的,學不進去,心裡更焦慮,迫使自己去記那些佶屈聱牙的詞。
偌大的圖書館裡,只有細碎的翻書聲,還有偶爾的一兩聲咳嗽。
看來不止她一個人感冒。
那應該也不止她一個人失戀。
這麼想,就得到了一種,類似於同病相憐的安慰。
保溫杯空了,桑兮渺打算去飲水機接熱水,剛起身,看見一個站在書架旁,兩手抄兜,定定地看著自己的男生。
他笑了下,無聲地,用口型說:“找到你了。”
……
最近晝夜溫差大,中午的太陽暖融融的,到了晚上,風又冷得砭骨。
路燈照不到的地方,樹影,人影,皆是影影綽綽的,被北風吹出了幾分蕭索之意。
桑兮渺將下半張臉縮排圍巾,只露出一雙眼睛。她低著頭,腳下的影子一會兒在前,一會兒在後,不清楚第幾輪交替時,盛時開口了。
“最近很忙?”
他大概也察覺到,她這些天不尋常的冷淡。
早午晚安消失於聊天框,更別提那些笨拙的,套近乎的語句。
作為被追的人,他似乎不應該問她,是不是半途而廢了。
但他還是沒忍住,去圖書館,一層一層地,把她找到。
桑兮渺“嗯”了聲,聲音悶悶地傳出來:“快考試了。”
“學得怎麼樣?”
“還行吧。”
“你報的哪兒——這個能問嗎?”
盛時知道有人忌諱上岸前被打聽這些,但他只是為了找個自然一點的話題罷了。
這對他來說,也是破天荒了。
桑兮渺倒是不信事以密成,言以洩敗的說法,她說:“本來想考京市,為了穩妥,一志願填了本校。”
“什麼時候考?”他說,“下下週?”
她回以一個“你這不是知道嘛,幹嗎多嘴問這一句”的眼神。
好似一個巴掌,扇醒了盛時,令他醒覺,自己的表現太過魯鈍,太不像自己。
他索性結束這段尷尬得像相親物件初次見面的聊天。
盛時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筆,就是那種普通的,0.5的考試專用中性筆。
桑兮渺抬眼覷他。
送人禮物不必這麼摳吧,這能值兩塊錢嗎……
“咳。”他清清嗓,“祝你考試順利。”
她心直口快,吐槽道:“這筆是開過光嗎,這麼靈?”
“嗯。”
桑兮渺:“?”
盛時塞到她手裡,又將手抄回兜,目光從她身上移開,風輕雲淡地說:“去廟裡找大師開的光,就是個心理安慰。”
她無意識地轉了轉筆,“我考的是馬哲,還不如去拜拜馬克思雕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