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原來他在她面前的壓力有那麼大嗎?那句“好像在伺候慈禧”此刻彷彿也真成為一種具像化。
叫人忍不住心煩又心酸。
陳韻形容不出這麼感覺,只知道他這樣壓根不讓人高興,卻又知道他只是想讓她高興而已,腦海裡天人交戰。
宋逢林渾然不知,看著手機在點菜。
他有一陣沒來吃涮羊肉,暫時忘記在減肥這個事實,手指頭一陣亂戳。
就這勁頭,比得上女兒去肯德基了。
陳韻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咬著吸管沒吭聲。
宋逢林看她一動不動,略顯遲疑:“你是不是想吃別的?我們可以換一家。”
陳韻:“就吃這個。”
她語氣聽上去不太好,宋逢林:“你不用遷就我,我吃什麼都行。”
陳韻覺得壓根稱不上遷就,有些頭疼:“這句話我也想說。”
她像是在忍耐什麼,宋逢林愈加不知所措,心想明明已經知道她不喜歡這種討好怎麼就是忍不住,頭慢慢地垂下去。
陳韻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掰開揉碎講,只能先說:“我今天沒有特別想吃的,吃什麼都可以,你來點就行,反正我愛吃的你都知道。”
她的每句話,宋逢林都會忍不住在心裡暗自揣度是什麼情緒。
可惜他分析能力有限,想來想去也得不出結果,不自覺都有些緊繃,彷彿在參加面試。
陳韻不忍心,在桌子底下踢踢他,找個話題:“小張去機場了嗎?”
宋逢林:“對,我倆一起上的地鐵。”
陳韻:“來去匆匆,只能下次有機會再請他吃飯。”
宋逢林:“沒事,我們不講究這些的。”
世界上的好朋友,興許都是孃家人心態。
他不在乎,但張振聲是願意從這些重視裡得到一種態度的。
即使這些年裡陳韻只見過張振聲三回,卻很敏銳品出他的不放心。
她仔細想想也可以理解,每次見面都拿出最高規格的接待,又像是一種無聲的較量。
說來奇怪,宋逢林事事都敏感,唯獨對此毫無所覺,彷彿每個做兒子的都不看出婆媳之間的交鋒一般。
這個比喻,讓陳韻自己都覺得好笑。
她笑出聲,宋逢林松口氣,把燙熟的肉夾到她碗裡。
陳韻才發現上菜,蘸著麻醬吃一大口,突然放下筷子:“今天也減肥失敗了。”
宋逢林還以為是菜不對胃口,往下墜的心又提回來:“改天再減。”
她一年四季都在說這件事,該吃該喝的一樣沒落下。
陳韻確實也只是嚷嚷兩句,筷子動得一點都不慢,同時大腦也在飛速運轉,把本來想說的話先憋回去,思考著到底要拿宋逢林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