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韻:“看樣子你不是很喜歡啊。”
時間能沖淡很多東西,苦澀也只留下餘味。
宋逢林伸出手指在臉上撓撓:“我那個時候最討厭下雪,實在太冷了。”
寒冷,對窮人來說是道難關。
他穿著單薄的衣服,蓋著破舊的棉襖,五根手指頭露出來全是凍瘡,呼吸之間好像喉嚨也會被凍住,一點點的快樂不過是飲鴆止渴。
陳韻聽出來背後的意思,或者說以她的人生經歷,需要被提醒才能想到這一茬,一時之間有些沉默。
反而宋逢林安慰她:“也有高興的事。”
陳韻:“是什麼?”
宋逢林:“去野炊,揹著鍋帶著菜。”
前半句陳韻想象的畫面應該是炊煙嫋嫋,小橋流水人家,後半句只剩下黃土高原的粗獷大氣。
她道:“不是,怎麼還要揹著鍋?”
宋逢林反問:“你們野炊不背鍋嗎?”
陳韻:“我們的野,是在水庫旁邊租燒烤架。”
到底還是南方發達,對比起來自己像是活在原始社會。
宋逢林比劃:“一個班要帶這麼大的兩口鍋。”
陳韻:“從家裡帶嗎?那帶走了家裡人用啥?”
她的關注點還真是與眾不同,宋逢林:“有一次一個同學真的把家裡唯一的鍋帶去了,那天他們全家都沒吃上飯。”
他說完自己都詫異,沒想到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活這麼多年還能記得。
陳韻則拍一下書桌:“我就說,肯定有這種情況。”
是是是,她料事如神。
宋逢林無奈:“你也輕點,手疼。”
陳韻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壓根沒用多少勁,忽然好奇:“你在學校的時候有沒有闖過禍?”
宋逢林是讀書時老師最喜歡的那類學生,勤奮、刻苦、守規矩、還尊重權威,甚至於哪怕哪天通知他半夜三點到操場跑步,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準時出現。
他被這麼一問,能想起來的左不過是忘記寫作業和上學遲到,在成年人的世界裡壓根不值一提,剛打算搖搖頭,猛地流露出幾分雀躍:“我在學校偷偷抽過煙。”
陳韻討厭煙味,但不妨礙她對這段故事好奇:“你自己嗎?”
宋逢林:“跟振聲。他那段時間失戀,天天從家裡偷煙,說要墮落。”
嚷嚷著要墮落的人,多半是墮不下去的。
他的發小張振聲一路高舉著好學生的大旗,博士畢業後在一所985大學任教,現在已經是副高職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