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幾點了,劉迎霞:“才切菜啊?”
她在家的時候恨不得頓頓都現磨麵粉,菜色燒出滿漢全席的水平。
陳韻可做不到,說:“能切就很了不起了。”
也是,她打小幹過幾樣活。
劉迎霞:“實在不行就吃外賣。”
又覺得不夠營養:“要不我早點上去。”
陳韻:“不用不用,你們在老家玩著。”
問:“你們不是跟我小姨收花生去,這就回啦?”
往前三四十年,劉迎霞對一切農業勞動深痛惡絕。
現在只要不作為謀生手段,她又樂意至極:“就兩畝地,收不了多久的。”
陳韻對畝沒有概念,連埋在地裡的花生該是啥樣都不清楚,但不妨礙她很願意跟父母交流。
一家三口聊聊天,說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人生本就沒有那麼多意義重大,細數起來全都是狗屁倒灶的瑣碎,翻來覆去還講個不停。
一件八卦的細枝末節能聽得人耳朵起繭子,卻還是很有意思。
劉迎霞和陳勇忠在老家這幾天可以說是如魚得水,畢竟衣錦還鄉總是光彩照人。
陳韻最大的願望他們天天都開心,通話結束覺得十分滿足。
她哼著歌做飯,掐著點把老公跟孩子都叫回來。
陳昕陽一看就是被爸爸硬拽回來的,進屋的時候嘴巴翹得老高。
宋逢林趁著兒子看不到,對著老婆無奈嘆口氣。
陳韻用口型示意“沒事”。
陳昕陽巴掌大的腦袋裡能放多少情緒,很快被烤雞翅塞滿。
陳星月正在換牙,吃的速度比弟弟掉一截,平常嘰嘰喳喳的嘴今天一個字都不往外跑。
姐弟倆吃得那叫一個香,以至於陳韻都疑心自己進化成廚神了。
她道:“有這麼好吃嗎?”
宋逢林吃得最少,捧場最快:“有。”
陳韻莫名想起中午女兒說的那句話,筷子戳著米粒沒吭聲。
宋逢林看她一眼,琢磨著哪裡又說錯話。
他不懂為什麼,明明每次都是希望她高興,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總是收到反效果。
年輕的時候他認為一切難題皆有公式可套,相信努力的人會有好結果。
他給自己灌的雞湯有百八十碗,也最終實現廣泛社會意義上的“成功”。
然而在看不見的地方,他隻身站在亭臺樓閣之上,風一吹雨一淋立馬會重重跌落。
那根能拉住他的繩索在誰手上不言而喻,卻讓人不想細究。
誰叫世上貪戀這種生活的人,又何止她陳韻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