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一家三口美好得冒泡泡的日子,是她人生最想要持續的東西。
結果她以為可以延續這份快樂的新生命,卻讓她現在只能生活在編織的夢裡。
父母疼愛,兒女雙全,夫妻和睦。
任誰來看,陳韻都該是全世界最應該滿足的人。
可她不滿意。
她每一天都沉浸在糾結裡,卻又不知道究竟可以做點什麼來脫離苦海。
跟父母談談?她無從訴諸口。
跟宋逢林說說?她害怕會打破現狀。
如果非要做一個詳細對比的話,陳韻其實更恐懼後者。
以己度人,她覺得宋逢林大概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是婚姻裡的那個妥協選擇,也不能理解自己想讓她開心的事怎麼都變成錯誤。
更何況如此厚顏無恥的話,她連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
而且說完又會如何?
她什麼都不做,生活風平浪靜。
她輕舉妄動,人生瞬間起波瀾。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陳韻也不例外。
然而那些誠實的聲音總是春風吹又生,在每個靜悄悄的角落冒出來。
每次被按捺下去,都留下一絲裂縫,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陳韻能感覺到一顆心已經千瘡百孔,卻又拒絕承認這個事實。
她甚至自我詰問: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振聾發聵,唯餘沉默。
就像可以相擁而眠,卻不能更進一步的夫妻生活。
非要說的話,陳韻覺得自己是矯情。
她沒有更合適的詞彙來形容現在的狀態,也找不到恰當的表達。
藏在偶爾的欲言又止裡的情緒,也是另一種不知從何說起的詞窮。
她沒辦法準確剖析的心理,只能繼續陰暗地埋在角落裡,持續幻想一種可能:如果我沒有嫁給宋逢林就好了。
這種假設並非是美化沒走過的路,而是建立在陳韻明確知道嫁給宋逢林的好的基礎上。
但沒有人說過,最愛她的人,原來也會給她帶來最多的痛苦。
思及此,陳韻牙關緊咬,下意識地瑟縮。
一動,宋逢林伸手摸摸她的後頸。
摸完大概覺得是空調的問題,騰出另一隻手去摸遙控。
陳韻貼他更近,閉口不言的心思佔據上風。
她很自私地想享受這很多很多的愛,在心裡默默祈禱:我有罪,將來可以下十八層地獄,但宋逢林是大大的好人,老天爺千萬不要再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