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昕陽手背一抹,順勢賴在爸爸懷裡哭唧唧。
宋逢林安撫地拍拍他的背,聲音放軟:“搗蛋還有理了?”
陳昕陽委屈得很:“我背不下來。”
不是宋逢林對兒子盲目自信,但他在家又不是甩手掌櫃,知道孩子的水平擺在哪。
他道:“我們慢慢來,爸爸跟你一起背,陽陽肯定能做到的。”
邊哄邊鼓勵,總算有效果。
陳昕陽帶著哭腔繼續背誦,滿臉寫著“我是堅強的小孩”幾個大字。
宋逢林去擰毛巾來給他擦臉,順便到廚房去拿水果。
劉迎霞在切菜準備午飯,聽到腳步聲回頭看。
她囁嚅著解釋:“我老忘了,韻韻說我不能光做好人,打擊家長權威。”
宋逢林其實沒覺得剛剛有怎麼著,拿起兩個橘子說:“沒事,見不得孩子哭是正常的。”
正常的嗎?劉迎霞怎麼覺得他這語氣聽著就不正常。
歷來做丈母孃的就是沒有當婆婆的頤指氣使,她又總覺得老陳家在這樁婚姻裡佔了大便宜,氣勢不由自主弱下來,生怕惹得女婿不高興家就散了。
越是這樣,人就越會多思多想,一點風吹草動自己腦補出許多。
劉迎霞一顆心慌慌的,做完午飯憋出個主意:“逢林,要不你去給韻韻送個飯?”
宋逢林自然樂意。
他一早上都沒收到老婆的訊息,換件衣服拎上保溫盒,穿鞋的時候才記得囑咐孩子:“聽奶奶的話知道嗎?”
陳星月跟陳昕陽答應得很好,大概是一早上被學習牢牢捆住,大有站起來歡送爸爸的架勢。
宋逢林在祖孫三人的目送下出門,進電梯的時候下意識看看反光裡的自己,順順毛躁的頭發。
很莫名的,他生出一種剛戀愛時去約會的錯覺,晃著手裡的保溫盒去咖啡店。
他到的時候陳韻正在烘焙間收拾工具,裡面丁零當啷響個不停。
宋逢林把食品安全牢記心裡,沒敢隨便進去,敲了第二遍門。
這次聲音大點,陳韻捕捉到一絲動靜,回過頭發現他,腦袋向左微偏:“等我一下。”
宋逢林點點頭,在店裡找了個空位坐,一邊問:“瀟瀟你吃飯了嗎?”
咖啡師瀟瀟很有眼力見:“還沒呢,宋哥你幫我盯會,我去對面吃沙縣。”
宋逢林本來想說那就一起吃,小姑娘已經跑沒影。
正好老婆從烘焙間出來,他也不再管別人,問:“現在吃還是等會?”
陳韻喝口冰水:“現在吃。”
又說:“不用特意給我送飯的,這麼熱的天。”
宋逢林:“我想來。”
一句話,把陳韻剩下的話都堵回去。
她把纏著的頭發解開,無意識地擺弄著垂在肩膀的幾縷。
宋逢林只當她是忙累了,擺好飯菜:“吃吧。”
七月的大太陽曬得他滿身是汗,都沒顧上先給自己擦一擦。
陳韻陡然變得疲憊。
她知道此刻的想法不對,卻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念頭,那就是她希望宋逢林此刻舒舒服服地坐在家裡吹空調吃午飯,而不是出現於此,徒增她的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