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他的,陳星月根本都做不到。
七歲的小姑娘歡歡快快,率先沖到老師的跟前。
陳昕陽腿短兩寸,追在姐姐後面小跑。
他還揹著個沒裝啥東西的書包,左一下右一下空蕩蕩的直晃悠,總叫人以為下一秒要摔倒。
宋逢林有心提前做點預防動作,光是手臂抬起來都筋骨發麻,索性只出張嘴:“陽陽你慢點。”
小朋友要是聽話,就枉稱為世界上最大的不定時炸彈。
但只要好端端地把一雙兒女送進幼兒園,就算是卸下重擔了。
宋逢林照例給老婆發訊息同步情況,邊往公司走邊看手機
大概因為是最後一天,他每走一步心情更加的錯雜,期待著能有條回複吸引注意力。
不過他盯著螢幕看來看去,只有些無關緊要的“騷擾”,每聲震動都把人的期待拉高又踩平。
宋逢林無端地覺得沮喪,只覺得自己今天身心都受傷。
他本來就沒啥表情的臉連客套的笑容都很難擠出來,硬邦邦地到辦公室。
曾經擺滿他私人東西的空間,已經像螞蟻搬家一樣逐漸變得像沒有人待過,除了桌上的一支筆。
宋逢林就拿著它簽完所有的交接檔案,順手揣兜裡走人。
走的時候很瀟灑,站在電梯前反而想回頭看。
但再多看兩眼,也只是徒增同事們今天吃午飯的談資。
宋逢林不想成為故事的一部分,背挺得越發的直,在想像中勾勒出自己是如何散發出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氣質。
然而他對自己的定義實在錯得離譜,陳韻乘坐的電梯門在他面前開啟的時候,還以為自家有隻流浪小狗。
她手往前一伸,彎腰行個禮:“您請進。”
宋逢林居然往後退一步,反應過來跳探戈似的往前挪。
他既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嬌:“沒空可以不管我的。”
怎麼還委屈巴巴的,陳韻:“當然有了,今天地球就繞著你轉。”
宋逢林一顆心被撫平,剛剛的刺撓感消失不見。
他按下1樓,等門緩緩關上說:“你想去哪?”
陳韻:“雖然我已經有想法,但還是要先象徵性地問你意見。”
宋逢林笑:“都聽你的。”
他在平江生活十幾年,熟悉的地方卻越來越少,平常出門都是一家人活動,也只是跟著大部隊走。
陳韻就知道是這個答案:“先去吃松餅,再去星光彙逛逛,中午吃牛排,下午去江心公園看天鵝,然後接娃。”
宋逢林點點頭,想起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是不是一起去過江心?”
陳韻模模糊糊:“是吧。”
人生至今三十餘載,她的腦容量已經不堪重負。
宋逢林回憶起更多的細節:“有的,咱們還去劃船了。船槳不聽使喚,漂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