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陳韻準備好早餐。
她咬著麵包,一邊穿鞋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話:“我走啦,你們記得別遲到。”
宋逢林大聲應好,給女兒擦掉嘴角的牙膏泡沫。
陳星月十分好奇:“媽媽今天為什麼這麼早去上班?”
宋逢林總不能說是急著陪你周阿姨去辦離婚,面不改色地撒謊:“因為她今天要做很多蛋糕。”
陳星月的問題顯然不會因此而停止:“為什麼今天要做很多蛋糕?”
一個謊言,要用十個八個來使它圓滿。
宋逢林覺得如果童話故事能成真,自己的鼻子在這頓早飯後大概已經有三米長。
他把孩子們送進幼兒園後長長地舒口氣,照例拍張照發給老婆看。
陳韻正在開車。
她兩手握住方向盤,聽到手機的提示音沒有立刻看,繼續剛剛的話題:“好堵啊。”
坐在後排的周佩琳:“週一嘛,肯定的。”
她這幾天漸漸要接受離婚這件事,事到臨頭仍然有些精神恍惚,有氣無力地靠著窗戶。
為了活躍氣氛,陳韻故意:“我現在都忘記早晚高峰什麼感覺了。”
張頌菁很能領會她的意圖,說:“這句話一出,你就是我們社畜公敵。”
又語氣誇張:“老天爺,我什麼時候才能退休啊。”
周佩琳接話:“可以了,我分楊景鎔的錢養你。”
她似乎想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坦然,笑容中不免苦澀:“最近唯一的好訊息,大概是我要發財了。”
張頌菁隨即攤開雙手,高舉過眼前:“富婆求包養。”
周佩琳拍一下她的掌心:“包在我身上。”
陳韻再插一句:“茍富貴,勿相忘。咱們下午就去購物,大買特買。”
周佩琳確實需要一個發洩點,摸著頭發:“還真別說,昨天做這玩意一千八,感覺好很多。”
她最近各方面狀態不佳,不想在關鍵時刻顯得頹廢,昨天斥巨資從頭到腳打扮個精緻。
陳韻順著誇兩句她的新衣服,一邊把車挺穩。
周佩琳看著民政局的招牌,錯雜之餘生出退縮的心情。
她咬著後槽牙:“你倆拉著我點。”
一段感情的破裂,中間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體面。
她的自尊已經不允許再被碾到塵土裡,全靠有人支撐才能往前邁。
陳韻和張頌菁像是哼哈二將,看到楊景鎔的時候眼刀齊刷刷地飛。
楊景鎔居然還知道不好意思四個字怎麼寫,避開對面三個人的視線,小聲說:“對不起。”
不是世界上所有錯誤都可以被原諒的,更何況這樣的道歉不過是自我安慰。
周佩琳不會成全他的解脫,說:“那就去死。”
楊景鎔既怕惹得她臨時反悔,又要在最後擺出愛過的姿態,彷彿自己才是受害人。
他的心情如何,沒人想探究。
陳韻反正只顧得上詛咒他,在心裡用盡平生會的罵人詞彙替換掉曾經的祝福。
在沒有人期待的情況下,多年前的事情彷彿再度重演,結局又一次在告訴她:愛情是世上最不牢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