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是會來,阿祥下午把腦袋冒出來,說了句就是今夜,又把頭縮了回去。
何疇伍正在喝茶,聽到後手腕一滯,隨後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葉,嘗一口後嘆聲好茶!
坐在對面的住持面沉如水,宣了一聲佛號!
放下茶杯,何疇伍掏出手機,先打給何孝康,只說了一個字:走!
掛掉後何疇伍怔怔的看著手機,良久才嘆口氣,又撥通一個號碼,聽了一會,一個字沒說就掛掉電話。
笑著把電話遞給住持,問他有沒有要聯絡的人,住持被他的這個舉動逗樂了,說自己早已斬斷塵緣,只求你在突圍的時候,帶上屋外的那個小沙彌。
何疇伍笑著說自己沒打算突圍,不過想要護住一個小沙彌倒也不難,高聲把李看喚進來,讓他把小沙彌送到何孝康那裡,李看應下,出去後把小沙彌一把撈起扛在肩上,大踏步朝院外走去。
住持見狀微微皺眉,心裡的某些判斷又開始動搖。
“想什麼?”何疇伍問道。
“能與施主一同赴死,也算是無憾!”住持說完後又從背後摸出一瓶白酒。
“不說實話,不過沒關係,黃泉路漫漫,我倆到時候有的是時間聊天。”何疇伍躺在地板上,雙手枕在腦後,眼睛盯著房梁。
“施主總是讓我想起一人。”住持說完後灌一口酒,然後盯著何疇伍。
“誰?”何疇伍側過腦袋,好奇是人類的天性。
“很多年前的一位小施主,總是喜歡捉弄我。”住持說話的時候,目不轉睛的盯著何疇伍。
“你這老和尚不地道,我對你多好啊,還給你送酒喝,何曾作弄過你?居然拿我跟那種小傢伙相比。”何疇伍說完後癟癟嘴,又把頭轉回來看向房梁。
“是老衲失言了。”住持收回目光,又灌了一口。
何疇伍不知在想些什麼,慢慢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住持把酒瓶放到一邊,似乎也已經入定。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夜幕已慢慢降臨,阿祥嘶啞的吼聲從洞口飄了過來:“少爺快走,鐵鏈快斷了。”
何疇伍猛地睜眼,大吼一聲甲字營何在?
“為主人盡忠!”院子裡不知何時已黑壓壓的站滿了人,全都是黑衣黑褲,此刻皆是單膝跪地,明晃晃的大刀杵在地上,寒光閃閃。
何疇伍翻身爬起,用力的跺跺腳,轉頭對主持說道:“走吧,把戰場交給他們,他們打光了,就讓那些孽障從我倆身上碾過去。”
住持緩緩睜眼,還想說話,誰知何疇伍不按套路出牌,說完後就上前扯著住持的胳膊一把拉起,邊拉邊說沒時間聽你的豪言壯語,快點走。
二人拉扯著出了房門,李看已送完小沙彌回來,阿九也站在門口,此人曾立下重誓,如果何疇伍先走,他是要自裁追隨的。
吩咐李看把地下室的三人請出來,這段時間他們已經盡力了,剩下的活就讓面前這群專業人士來處理。
目光從眾人的頭上掃過,何疇伍在心底哀嘆一句:曾經的十二營,目前只剩下甲字營了。
“起來吧。”何疇伍的聲音淡淡的。
“謝主人!”回應的聲音渾厚又低沉,隨後就是齊刷刷起身的動靜。
“你們今晚的犧牲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後悔嗎?”何疇伍看向其中一人,他就是劫持貨車的甲字營三號。
“為主人戰死,是我的榮幸!”三號朗聲回道。
“今天,你們不是為了我,是為了你們身後的萬家燈火,我就在院子裡,等你們出來。”何疇伍說完後側身,讓開門口。
三號率先上前,跨步進屋,何疇伍微微彎腰,三號渾身一抖,本能的想要還禮,何疇伍輕輕搖頭,示意他進屋。
二十多號人進屋,其中五人待在地面,其他人等全都鑽進地下室,這時候李看帶著三人出來,老頭本來倔強的要守在下面,看到專業人士下來後,才不情不願地跟著李看出來。
何疇伍直起身子轉過來,院子裡還有二三十號人,何疇伍衝他們微微彎腰,嘴裡說了一句去吧。
二三十人迅速散開,將這間屋子團團圍住,還有幾人飛上屋頂,佔據有利位置後,手持大刀靜靜的站在那裡。
何疇伍帶著眾人來到院子中央,轉過身死死的盯著這間屋子。
“李看,膽敢把我敲暈帶走,你全家就得搬出洪山。”何疇伍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