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愛教小鬼頭,誰去教,他一個大好青年,才沒興趣終日圍著一個小鬼頭轉溜。對著上空翻了翻白眼的李世雄,扯過阮知微的手臂。
驀然間,他詫異地盯著阮知微的手臂,壓低了聲音,譏諷地道:“你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幅鬼樣?”
他與何唯道在院中數著下山的時候,還以為這家夥真如信中所言,胸有成竹。
沒想到,他的胸口成竹,是把自己幾近迫上死路。
“四肢都在,只是傷了手腕,旁的不算什麼。”抽回手,阮知微枯瘦的手腕上隱隱露出幾道傷口未愈的疤痕。
他沒得抉擇,若不是足夠悽慘,那這個院落,他無法出得去。
在他回書院時,定要坐實了阮縛心苛待嫡子,甚至想要他死的事實。
“我不能囿於阮府,不能再因父子親緣,要忍氣吞聲,一世受他牽制。”改名換姓,他皆可。
這個阮姓,他不要也罷。
“所以你想換個爹?你這小子玩得真野,不怕你們阮家的列祖列宗半夜從墳頭爬出來,揪著你小子的頭,想撬開看看,裡頭是不是也是黑的流膿。”一句話不帶幾個髒就不是李世雄了。
他扒著阮知微的衣袖,好瞧個清楚,他傷的多重。
“李炮竹,你不會說人話,就回山上抓幾只野猴,你們定有很多話聊。”何唯道抓著李世雄的手,免得他又把人惹急了。
他低頭對著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周鈞諾,溫聲笑道:“等會兒何師兄會下手有點重,你定要哭的再大聲點。”
“呃?我……”周鈞諾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何唯道一個巴掌給打歪了臉。
當下,他哭的驚天動地,捂著臉,嚎得外頭的人都以為屋裡頭死了人。
傻孩子,他以為何道士為何非得帶他下山,是圖他有兩條小短腿?李世雄嘖嘖幾句,又上前踹了周鈞諾屁股幾腳,來而不往非禮也,他一定會同那死道士是一夥的。
“來來,阮嬌嬌,等會兒我下手也輕沒重的,你忍著點,千萬別在我手裡。”不然閻王爺見了他,他都得大喊冤枉。
阮知微下意識地想往後退了退,腳邊的鏈子發出一聲聲細響,又被何唯道用手擋住後背。
他回頭看了何唯道一眼,苦笑道:“我裝暈不成嗎?”
“都到了這地步了,你不差再受點苦。”聽到鏈子拖地的聲響,何唯道低頭一看,發現他腳邊的長鏈,臉色愈發的難堪起來。
他們怎麼敢如此輕踐他?
“難道你想一世拖著這鏈子過活?”他一錘定音,抬手就讓李世雄動手。
“嘿嘿,阮嬌嬌,你乖乖站著別動,師兄下手一點也不重的。”李世雄掰著手指頭,笑嘻嘻地按著阮知微的肩膀,對著他的腹部就是一拳。
這一拳痛得阮知微彎下腰,沒等他回過神來,手腕被李世雄拉到脫臼。
“師兄,你好狠的心。”他對自己,是真的下得了黑手。
嘎,他好像沒那麼慘。周鈞諾瞄了下阮知微的待遇,又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連忙抱著阮知微的褲腳,心領神會地哭喪起來。
“師兄,你好慘,好慘,你別死,你死了以後……”阮知微死了後,關他什麼事?
周鈞諾哭喪暫停,盯著一臉對著他微笑的李世雄。
他心口一涼,昧著良心地哭天喊地起來,“師兄,你死了後,我給你披麻戴孝,靈前摔盆。”
什麼叫做術業有專攻,行行出人才。李世雄單手撈住幾近要暈厥的阮知微,對著哭得十分真心實意的周鈞諾道:“你可真是個人才。”
“那我還哭嗎?”抹了把滿臉的眼淚,周鈞諾說停就停,毫不猶豫地從地上爬起,可憐兮兮地望著何唯道。
“何師兄,你不能老讓我像個不要臉的孩童一樣,說出去,我都覺得沒臉。”好歹他在上京還是個頂頂有名的小神童。
“今晚給你做個糖醋排骨,你等會兒出去哭得再傷心點,我把你李師兄的飯菜都留給你。”不顧李世雄瞪他的眼神,何唯道架起阮知微的一邊胳膊,瞄了眼他身後的鏈子,猜測這長度應該能撐到院落。
想明白後,他拿出袖中的幾根辣椒,掰斷後,舉高手臂,就往李世雄的眼皮底下塗抹。
死道士,他玩真的。李世雄一世措不及防,被抹個正著,眼眶子立馬紅了起來。
他咬牙切齒地剜了何唯道一眼,發狠地道:“你等著!”
“好呀,我等著你。”才不管李世雄的警告,何唯道把剩餘的辣椒抹到眼眶處,眼淚刷拉拉地落了一臉。
他是真的不喜辛辣,聞都不敢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