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兒何時成了客棧?
這些人怎麼都喜歡往他這兒趕?
是覺得他說話特別動聽嗎?
“你們這是唯恐沒人替我收屍嗎?”用得著去了一個,又來一個。
“不是聽說二哥這,連個大夫都沒請著?”阮景輝逗弄著籠中的鸚鵡,引得裡頭的鸚鵡一驚一乍的到處飛竄著。
他樂得很,扭頭對著裡頭的阮知微道:“若是我能幫二哥請來大夫,不知二哥會如何謝我?”
“大恩不言謝,你若有心,自管去請。”眸光一抬,阮知微看清楚來人後,漫不經心地道:“你倒是好得很,還有心思來找我。”
“呵呵,好得不得了,不然怎麼可能來見你?”那地方他跪過,如今阮知微也跪過,不愧是手足情深,他有的,阮知微也得受一受。
不然這一番辛苦,他說出去,哪會有人會信?
“那滋味如何?”抽筋拔骨不過如此,他以為自己在生父眼中,是犯了哪門子天條,這雙手差點就要毀在當日的責罰中。
見他一臉若無其事,阮景輝看不慣阮知微落到這種田地,依舊能置身事外,彷彿受苦受難都是他人一樣。
“他是想斷了我的筋脈,讓我再也握不住仕途的筆,可惜他又懼他人說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他心如豺豹。”阮知微說的輕松,彷彿方才握不住茶盞的人不是自己。
從他跟著阮景輝回到柳安州,怎會不清楚會有什麼局面等著自己嗎?
阮知微懶得斥責阮府僕役一日三餐送來的憊懶,更不曾開口為自己求情。
送與不送在於他們,吃不吃在於他,雙方各不幹涉,也挺好的。
“放心,我沒有尋死的心,會好生的活著。”活著才有各種的可能,活著才能見到他們如何自掘墳墓。
阮知微看得明白,心裡也清楚。阮縛心想用一些不入流的招數逼他就範,甚至存心想要再毀了一次他。
不僅連大夫都不願給他請來,連一些常藥都給他停了,真真是想見他何時死。
“你的性子不是能忍這些的?怎麼突然改性了?”不把阮府拆的七零八碎,屍橫遍野,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外之外。
阮景輝把傘放在牆角,又見阮知微穿得單薄,可精神頭好的可以憑窗觀雨。
實在想不通他哪來的精神頭,怎麼都不在意自己鎖在屋子裡,哪裡都去不得。
“聽說爹爹停了你的藥,你為何還不急?”是他就片刻也忍不住,阮景輝自小看著阮知微壓在自己頭上,說不恨是不可能的。
只是有時,他可憐他,可憐他越是出色,越是難以活下去。
“你不是明白自己再爭下去,遲早會死,那你為何還要爭?非得做阮景明的擋路石,讓自己也不痛快?”
這個問題憋在他心裡頭許多年了,他一直很想當面問個清楚。
“我為擋路石,你以為你是什麼?一塊磨刀石?不,你不過是他眼中的螻蟻。”阮知微刺人就喜歡刺人最痛的一點。
他不介意自己落得什麼結局,最慘不過屍骨無存。
對他而言,沒有埋入白家的祖墳裡,落得什麼死法都一樣。
甚至還不如化為一壇子骨灰,撒一撒就隨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