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落在包裹上,舒海雪閉上眼,都能聞到藥味。
她不敢多想,也不敢多問。
良久,她只聽到自己低聲道:“你想好了就好。”
當然,他想好了,想好了是生是死。阮知微的餘光落在衣袖上,那斑斑血漬似乎在提醒他,他已無路可退。
等到舒海雪將包裹抱出來,放在他身旁時,似乎說了些什麼。
但他似乎失了神,沒有留意到她說了什麼。
待人走後,他的手搭在包裹上,一遍遍的拍打著,自言自語地道:“真是難吃的很。”
這會兒就真的要看命數了。
看他能否活著回到柳安州,撐過阮府那些見不得人的刑罰。
沒料到,不用等到次日。
山高水遠的,總有人不辭辛苦,千裡趕來接人。
趕回來的姚虎急匆匆地跑進屋內,貼在阮知微耳邊嘀咕了半天,抱起他身旁的包裹,接人離開了。
白家這會兒真的沒空多管他。
白騾子正忙著教訓生性莽撞的白泰初。
舒海雪還在灶臺幫著喬婉兒燒飯,順手給白昭昭煮了碗醒酒湯。
姚豹回來時,是跟著狄淩一行人回來的。
幾人帶著幾輛馬車停在白家院門口。
緊接著阮家的馬車也到了,硬生生地被擠兌在後面跟著。
阮知微望著光腳跑來的白泰初,還有後面想把幹糧塞到他懷裡的白騾子。
他搖了搖頭,沒有接過。
遠遠地看了眼在院門外探頭的狄淩,他最後對著舒海雪叮囑道:“岳母定要記住了,我方才所說的話。”
他是指他的賭咒?還是指他把錢財都留給自家姑娘?舒海雪點了點頭,不確定他指的是哪一點。
但每一點,她都會替他看著。
“嘖嘖,真是依依不捨啊,沒想到白家對你倒是挺滿意的。”見他推門而出,狄淩趕忙讓僕役拿出暖手爐,塞到阮知微手裡,催他趕緊上馬車。
“要不是你說有鬼熱鬧可以看,我才不來礙眼。”
便宜誰,都不會便宜阮家人。
狄淩讓阮知微上了自己的馬車,轉頭對著後頭跟來的人影,調侃地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阮三郎。”
失敬失敬,他當是誰?
竟有膽量來接阮知微回柳安州,沒想到是因沉溺女色、名聲盡毀的阮景輝。
他還以為至少是阮景明。
那個在柳安州與阮知微鬥得你死我活的阮大郎。
“好久不見,二哥。”阮景輝一腳踩著矮凳上了馬車。
他彎下身,掀起馬車簾子的一角,望向捧著暖爐閉目養神的阮知微。
聽到聲響,阮知微微微睜眼,似笑非笑地瞥向他,“是啊,好久不見,三弟。”
他以為以阮家人的性格,絕不會放這等丟人現眼的東西出門。
“見二哥無事,三弟我當真欣喜若狂。”阮景輝敏銳的發覺到這些日子,阮知微臉上居然還長肉了。
怎麼白屠戶家的風水還旺他?
“聽說二哥在錦州城吃盡了苦頭,若祖母知道了,不知該有多心疼?”
吃盡苦頭,還讓這等禍害繼續活著,也是白屠戶家無用。
阮景輝口不對心的說著話,假裝忘記地微微抬高手肘,讓寒風灌入車廂。